毕竟司华年生于和平年代，心里一时间无法接受如此处理事情的方法。

  李世民回答道，“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你若经朕苦，未必有朕善！谋害太子储君，那是谋反！那是诛灭九族的罪！你知道高明一旦出事，会引发什么后果吗？

  首先就是储君大位空悬，夺嫡之争造成朝堂百官明里暗里的下手，朝堂乱一点，天下就要乱一片，掀起多少杀伐你知道吗？而且其余皇子也会按捺不住。

  搞不好要手足相残，太子是国本，他一出事，国本动摇，现在父皇手中握着强大的世家势力，很有可能借此机会反扑，将朕拉下帝位，天下局面大洗牌。

  一旦帝位更迭，被屠戮者数以万计，甚至数以十万计，整个大唐还有可能会陷入内乱，届时异族南下，侵略中原，窥测神器，很可能致使神州再度沦陷！

  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高明的死！现在你还觉得朕这么做残忍吗？朕没有灭了他们满门，已是仁慈！你须知帝王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李世民给司华年讲述着后果。

  司华年听后沉默了，这些后果是司华年没有想到的。

  “怪不得帝王登基之后，百官就要催促皇帝册立储君，以固国本。”司华年今日才真正明白太子的重要性。

  太子一个人，身系无数人的安危啊。

  “朕告诉你，为帝不狠，帝位不稳！更何况，这一次商税改革，近三万人遭屠戮，你不觉得残忍吗？”李世民杀气颇重的道。

  司华年微微点头，“这虽然只是一个数字，但这个数字也让我觉得杀戮太大，本来我是打算来劝你轻恕一些人的。”

  听到这话，李世民把手搭在司华年的肩膀上。

  “国师！朕告诉你，慈不掌兵！任何一件改革成功的背后，那都是人头滚滚，尸山血海！这些被杀的人当中，他们有很多人都无辜，但又如何呢？如你所说，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不是么？”

  听着李世民的教诲，司华年整个人心情颇为沉重。

  要人头滚滚只是司华年盛怒的时候说的话，但是冷静下来就感觉有些杀戮太大了。

  “我本来想劝你放过老幼的。”司华年叹了口气。

  李世民摇摇头，“幼子放过了，那他长大之后明事理也就罢了，若不明事理，要跟朝廷对着干，去落草为寇，危害百姓，甚至在天灾人祸的时候揭竿起义，祸乱天下，那么朕会不会后悔，今日没有将人斩草除根？”

  “不至于吧？”司华年觉得李世民有些过于危言耸听。

  李世民呵呵冷笑，“国师，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这是血淋淋的大道理！杀他们几万人，能让商税顺利推行，利国利民，无数百姓为之受益，难道国师认为不值得？

  当年起兵的时候，推翻大隋，后又抗击各路叛军，死的人何止十万？可是天下一统，百姓安康，那么他们的死，就是值得的！你说对么？

  百姓看的是生活，官员看的是利益，帝王看的是天下！只要能维护天下安定，帝王绝对不惜用鲜血来定天下太平！这件事情，朕意已决！”

  司华年叹了口气，“帝王天威难测啊，不过你说得对，是我仁慈了。”

  “朕不喜欢杀戮，可是他们这些人逼着朕杀戮！那朕能怎么办？他们若老老实实推广商税，将这利国利民的政策落实，你好我好大家好，和和气气多好？可他们不愿意，他们逼着朕举起屠刀！”

  李世民起身，背负双手，语重心长的道。

  “那你的意思是？”司华年询问道。

  “杀个干净。”李世民就回了这四个字。

  司华年点了点头，“好吧，站在百姓的角度上，你很残忍，站在官员的角度上，你很暴虐，可站在帝王的角度上，你没错，只要你无惧青史评说，那就放手去干吧。”

  李世民轻笑一声，“朕就算是功盖万世，史书也不会记录朕是顺位继承的！玄武门之变是朕一生都抹不去的污点，只要能让大唐富强，只要能让百姓安康，朕杀再多反对新政推行的人都不在乎，至于青史评说，那跟朕有什么关系？朕说过，是非对错让后人去说，千秋功过让史书去记，朕不管！”

  “难道你一生的功绩，都洗不去你这点罪孽？”司华年喃喃自语，脑海中不禁想起了永乐大帝。

  造反上位，这个污点难道用一生的功绩，都不足以抹平吗？

  永乐大帝五征漠北、平定草原、编撰永乐大典、让郑和下西洋、通运河、迁都北平，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四方宾服，万国来朝，永乐盛世比贞观盛世有过之而无不及，可那又如何？史书不会记录他是顺位继承的！

  “始皇帝有功吧，他书同文，车同轨，统一度量衡，扫平六国，一统天下，结束乱世，奠定华夏数千年大一统的根基，德盖三皇，功盖五帝。

  他建长城，御匈奴，他废活人殉葬，用泥俑代替，他甚至提倡男女平等，秦朝灭亡时，大秦的百万大军没有回朝勤王，六十万在防匈奴，四十万在守南中国。

  秦朝灭了，却保住了华夏族群没灭，如此功盖万世之功，是千古一帝啊，又何曾抹去他那暴君之名？朕告诉你，九十九滴墨水，一滴清水加进去并不能变清。

  可九十九滴清水，一滴墨水加进去，水就变黑，所以朕告诉你，一生的功绩，都洗不去那一点罪孽！只要为了国泰民安，英名也好，骂名也罢，朕都背了！”

  李世民回答着司华年的问题。

  司华年无法理解，“无怨？”

  “无怨！”李世民坚定的回答道。

  司华年又问，“无悔？”

  “朕的选择，至死无悔！”李世民回答道。

  听着李世民的回答，司华年终于明白为什么李世民能被称为千古一帝了。

  太宗千古！

  司华年在心里感叹道。

  “父皇……”

  这时候，床榻上的李承乾悠悠转醒，虚弱的喊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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