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熠这个提问完全给出了萧之禹发挥空间，他可以从概念、实际运用等多方面来讲述。

  然而场面一度寂静，萧之禹原本自信的眼眸渐渐被迷茫取代，因为他根本没有听过这个概念。

  林知熠的课他并不是每一堂都听了，但现在他又不好说自己没有听过。

  在这样僵持的氛围下，教室进来了林知熠的新同事古立群，以及她的三位物理学生。

  一进来，王宣懿张扬地大声说：“函数f(x)绝对值的积分不超过其本身的积分，绝对可积函数并不一定是可积的。”

  路过萧之禹身边，王宣懿还贱兮兮地歪头对着他说：“对了，其实我只是物理专业的。”

  “导师，我说得对吗？”王宣懿摇头晃脑，询问林知熠。

  林知熠对他简直没眼看，转头看向低着头浑身沮丧的萧之禹，安慰他，“你的记忆力很好，你可以把这个优点用到本专业学习上，想必能有更多的收获。”

  萧之禹抿唇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走。

  看到全过程的古立群迈台阶，将提着的公文包放在讲台上，然后看着林知熠笑，眼神犀利，一针见血，“每年总有些高数物理满分的学生找到我，不知死活地想报考物理系。”

  这话就是暗喻方才萧之禹说的话。

  果然原本走到教室门口的萧之禹脚步一顿，下一秒扬长而去。

  看到这一幕，林知熠大概知道为什么古立群这位新同事，出乎意料地很喜欢嘴毒的王宣懿了，因为他俩是如出一辙的傲。

  “林教授，有时候不妨直说。”收起刚才严肃的语气，古立群看着林知熠好心提醒道。

  绕过讲桌，林知熠将书本装进自己包里，头也不抬地说：“担心他们受到打击，要是对数学物理产生厌恶怎么办？”

  “那就不学了。”

  “能被这种话打击到的人注定不适合学数学、物理，不如趁早退出。”古立群眼神依旧犀利，边说边指挥王宣懿擦黑板。

  不知多少数学家、物理学家用尽毕生精力去研究证明一个理论猜想，幸运的话能在闭眼前实现愿望，但更多的是一辈子颗粒无收的人。

  古立群的话提醒了林知熠，她仔细一想确实有道理。

  不过她更多想到的是因为现在的课程进度拉得很快，她早就注意到教室后面听课的人已经出现很多高年级的学生，不管他们是从块头还是年龄都比她大，而她必须要拿出威严。

  想清楚后，离开教室前林知熠向古立群道声谢。

  而林知熠一旦想清楚，意味着这些学生将会直面天赋的碾压。

  但第二天林知熠上课的时候，意外发现教室里的人空前多。

  教室第一排的白哲圣看出林知熠脸上的疑惑，简单一句提醒道：“他们说是被教授叫来听课的。”

  此话一入耳，林知熠秒懂，肯定是昨天那群教授见她上课用到的方法更好，所以让学生过来听课。

  怪不得昨天教务处的人联系她，说想给她换个大教室。

  先前不懂所以她拒绝了，毕竟她只需要教好六位学生所以用不着大教室，结果原来是这个原因。

  弄明白事情后，林知熠笑笑，没多说什么，做好上课前的准备。

  反正放一只羊和一群羊都没什么区别，甚至林知熠很贴心地让Bina录好上课的视频，到时候发布出去。

  上课铃声一响，林知熠站在讲台上边板书边写讲解，“上个月完成了基础数学课程的学习，接下来我将带你们开始学习高级数学知识课程。”

  对于白哲圣他们而言，三人是通过竞赛保送到清大的，所以也是本硕博八年连读的学制，他们在本科阶段主要是打好基础，接下来硕士、博士研究生阶段将会选择某一特定领域进行深入研究。

  而林知熠目前的想法是加快他们基础阶段的学习，主要把精力放在后期的硕博阶段，最大的好处就是他们有更多的时间做出科研成果，多发表几篇核心期刊。

  最大的坏处嘛，那就是智商不够的学生很难跟上林知熠的课程，不过幸好白哲圣几人天赋和努力都有。

  “复变函数论研究自变量为复数的函数，其核心就是复变函数的微分和积分。”

  复变函数是在欧拉、高斯等人发展下逐渐成为一门独立学科，主要包括了积分理论、级数理论等内容。

  在实际运用中，到处都有它的身影，比如在物理学中被用来描述电磁场，在计算机中被用来处理信号问题。

  后半节课，林知熠在黑板上出了一些问题让众人思考，接着她走下来巡视。

  看着第一排自己三位数学专业学生很快有思路，并且写出了另外的理解，林知熠面上不显，心底却暗自点头。

  最后确认完卢翰采的解题没问题，林知熠接着晃悠到教室后面巡视。

  如果说方才林知熠站在白哲圣等人桌前还能勉强不突兀，那么当她走下来后，林知熠和一众学生的对比冲击很大。

  尤其是当林知熠讲到高阶数学内容后，过来听课的学生大部分是大三、大四的学生，这些学生即使坐在凳子上也感觉和站着的林知熠差不了多少。

  但要说最明显的还得是中间几排靠近过道的男生，露出的胳膊就知道他平时喜欢健身。

  更关键的是林知熠的每一节课他和同桌的瘦高个男生都来听，所以林知熠想不眼熟都难。

  走到两人课桌边，林知熠面上严肃着，内心却不由得悄悄对比下，感觉他能一拳把人抡圆。

  不过此刻健身哥眉头紧锁，手中不断书写的签字笔在他大手掌的衬托下都显得相当袖珍。

  巡视着，林知熠走到他身边，低头一看，只见健身哥在一旁的笔记本上一字一句写下‘回去查复变函数的基本原理来源’。

  林知熠微蹙眉，她突然出声询问：“这种问题教材上应该有，为什么还要单独查看？”

  课本上肯定会有这种基础的概念原理，为什么还要专门耗时间去学。

  她的声音在安静到能听到‘沙沙’声的教室里突然响起来。

  被她直接询问的健身哥从书本里抬起头，看到林知熠他立刻放下笔，望着她有些局促道：“课本上只有一个原理公式，并没有提到......所以我才想回去查。”

  一听健身哥的话，林知熠没有控制住表情，皱眉觉得不可置信。

  方才她都以为有可能是学生看不懂课本上的文字，结果没想到居然是直接没有。

  秉持着怀疑的态度，林知熠提出要求，“借我看一下你们的课本教材。”

  将学生递过来的书本拿在手里，林知熠只大概翻了一下了，立刻觉得这不像一本教材，用‘笔记’来形容更合适。

  她脸上没表现出什么情绪，只是继续翻书，但心底却皱起了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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