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沈钰很自然地收了碗筷去洗。

  宋颂有点不好意思，紧紧地跟在他身后，舍不得离开半步。

  倒是沈钰，把她牢牢地驱在了厨房门口：“你就站在这别动，我看着你就好。”

  “真的不用帮忙吗？”小姑娘眨眨眼睛。

  沈钰回了她一个笑，摇摇头。

  还是同以前一般，温润清隽。

  夜晚两人是睡在一起的。小木屋虽然不大不小，可床也只是一人住的尺寸。

  宋颂沐浴过后，乖乖地坐在了沈钰的怀中，任由男人修长的指节落在她的发丝上，轻轻擦拭。

  沈钰的动作很温柔，慢慢地，她逐渐有了睡意，懒懒地打了哈欠后，靠在男人的怀中闭了闭眼睛。

  “娘娘……”沈钰的眼神越发缱绻。

  宋颂爬起来亲了他一口，别扭道：“别叫我娘娘了。”

  她可记得，沈钰从前是最喜欢怀着坏心思这么叫她的。

  “好。”沈钰动作一顿，开口道，“卿卿。”

  他的声音好轻，轻得快飘进空中了消失不见了。七年，这个嚼碎了又咽回的名居然真的能喊出口了。

  “嗯？”小姑娘困了，懒懒地应了一声。

  沈钰的眉眼弯起。

  还好，她还在。

  ＊

  夜里，宋颂睡在里边，人慢慢地就往沈钰怀里蹭。

  上辈子她习惯了睡在赵海城怀里，每次都被男人抱得紧紧的。

  温柔的力道落在她的身侧，一下一下地轻拍着。

  宋颂却有些清醒了，她缓缓睁开眼，眼神中还带了些茫然。

  沈钰居然一直没睡。

  她眨了眨眼睛，钻进男人的怀中，沈钰也在下一秒将她抱起，嘴唇贴着她的脸侧。

  “睡不着吗？”男人问她。

  宋颂摇摇头，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沈钰。”

  她的手揽住他的脖颈，感受到男人的一瞬间僵硬，以及骤然升高的温度。

  换作从前，他必然早就欺身上前了。

  但是沈钰没有动。

  小姑娘心中疑惑，摸了摸男人的脸：“沈钰，你是不是年纪大了，不……”

  那两个字还没问出口，沈钰骤然转过身，将两人的位置调了一转。

  他的呼吸灼热，烧得宋颂也要燃起来。

  这才是沈钰，清醒的疯子。

  热烈的爱意要燃着自己，还要将别人也烧着。

  沈钰低下头，亲吻密密麻麻地落下。

  在如同世外桃源的桃林，在小木屋内，两人辗转反侧，不断沉沦。

  宋颂开始后悔，不应该招惹沈钰的。

  然而情到深处，沈钰却红了眼睛，他一遍一遍地喊着宋颂的小字，声音沙哑：“卿卿，我不敢睡。”

  他不敢睡，他不敢闭眼。

  他怕一切都是一场梦，睁开眼，梦便碎了。

  ……

  翌日。

  阳光正好，当沈钰睁开眼时，只看见怀里一颗黑乎乎的小脑袋，正迷迷糊糊地在他胸前蹭。

  他笑了，笑得眼角都噙出眼泪。

  ＊

  金碧辉煌的宫殿中，年轻的帝王坐在高堂之上，面色冷冽，不威自怒。

  他抬起眸，轻描淡写的几句话便引得朝堂下的人腿脚发抖：“如今边疆战事告捷，正是乘胜追击的好时候，侍郎却只知规劝朕广招秀女，扩充后宫。“

  “侍郎眼界如此短浅，尽关心些男女情爱之事了，依朕看，不如早日告老还乡，好好管管自家后院。”

  四十有余的侍郎吓得浑身发抖，连忙跪下求饶。

  沈辞挥了挥手，颇为不耐。

  一直到朝臣们告退，侍郎才畏畏缩缩地站起身。

  沈辞回了鸣鸾殿，将今日呈上来的奏折细细看了一遍，一直到午点，他才揉了揉太阳穴，想着回内室歇息会。

  男人颀长的身姿走动，身后有太监上前想伸手伺候，被他抬手示意退下了。

  沈辞刚踏入内室，便闻到了一股若有似无的香气，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

  鸣鸾殿内，很少焚香。

  年轻的帝王留了个心眼，慢慢靠近。

  明黄色的龙床上，一向是整整齐齐的，如今却被子枕头团成一团，包了个不知名的东西，拱了起来。

  沈辞冷笑一声，以为又是哪个不要命的爬床来。

  他随手取了佩剑，拔了剑鞘，亮得晃眼的刀尖搭在那不长眼的东西的上处。

  只要她胆敢靠近一下，便会一击毙命。

  沈辞等了好久，没有动静。

  他皱起眉，索性用刀尖挑起床被。

  里头的人感受到不对劲，翻了个身，露出一张娇俏白嫩的小脸，仍然安稳地呼呼大睡。

  沈辞几乎在瞬间丢了剑，清脆的声音自砖石上响起。

  吵醒了沈辞沉寂七年之久的心，也吵醒了床榻上的小人。

  宋颂原本是想给沈辞一个惊喜才偷偷潜进宫，没想到沈辞这个工作狂，一上午没进来看她一眼，她闲不住，又不敢乱走，干脆倒头就睡。

  没想到一睁眼，给自己惊吓到了。

  小姑娘望着地上的剑，又瞅了瞅因为大喜大悲而骤然怔在原地丝毫不动弹的沈辞，冷着一张脸的模样，看上去不近人情极了。

  她哇的一下哭出声，控诉道：”沈辞！你这个全天下最坏的男人，你居然要杀了我呜呜呜！”

  沈辞颤抖着手，心都揪成了一团。

  他想摸摸小姑娘的脸，又害怕一切只是他的黄粱一梦，伸出手，再次收回。

  宋颂哭着哭着，发现男人还是傻站着没来哄她，停了声音，鼓起小脸：“沈辞，你怎么不来哄我？”

  和以前一样的语气，甚至连受委屈闹别扭的表情都一模一样。

  沈辞终于敢伸出手了。

  尊贵的帝王俯下身，凑到她跟前，一遍又一遍地喊她：“小皇后，你是孤的小皇后吗？”

  “我是，我是。”宋颂不厌其烦地回答，在沈辞面前转了一转，又冷不丁亲在他的脸上，“你现在认得我了？坏男人沈辞。”

  全天下最尊贵的男人，此时此刻却恨不得屈膝在她身边。

  他长手一伸，紧紧地将宋颂搂在怀中，不肯放手：“你回来了，你回来了。”

  “太子殿下，你是不是复读机？”她笑道。

  沈辞没有纠正她的称呼，抱了她好一阵，才稍微分离开，认认真真地看向她。

  从上到下，每个地方都仔细地打量了一遍。

  宋颂歪着头任由他看，还要一边应和他：“沈辞，你穿着这衣服好帅哦。”

  沈辞“嗯”了一声，全天下最好的工匠用最好的布料织出来的，自然是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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