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也没想到晋王居然这么好说话，担心他肚里又憋着什么坏水，便假意安抚道：“朕是你的君父，君乃臣纲，父为子纲，你好自为知。”

  还真会演，晋王当下又抹了一把眼睛，这次动作有点狠，不仅泪流不止，眼珠子都红了。

  “儿臣自知罪孽深重，情愿受罚，只是如今王府家徒四壁，实在养不了那么多侍从，请父皇收回。”

  皇上安排的那些人可都是监视他的，怎么可能轻易收回，但刚被罚俸一年，估计是有可能养不起那些侍从。

  便高声道：“你既已知罪，原本查封的产业悉数归还，这段时间好好禁足在家反省，无旨不得出。”

  皇上此举就是要让他活得比死还难受，最好时不时地来一场行刺表演，吓不死他。

  众大臣此时看着晋王的背影，不禁泛起一丝同情，天家无父子，晋王好不容易逃出生天，为何想不开竟要自投罗网？这会好了吧，连府门都出不去，这不就是关门养猪嘛。

  晋王叩谢龙恩后，便回班站定，其身后的秦王，状似关心道：“皇兄放心，本王会时不时到府上探望的。”

  “大可不必，本王可没闲工夫招待。”

  “别客气啊，咱兄弟谁跟谁啊。”秦王红光满面，想必现在的大臣们应该都知道怎么站队了吧。

  晋王脸色未变，静静听着早朝，而常小小则和几名外命妇一起去了长乐宫见林贵妃。

  裴后被废，太后又在吃斋礼佛，林贵妃如今便是后宫的主人，她自知皇上最喜她软弱无害的样子，便时常免了各妃嫔的请安。

  但今天不同，晋王竟然敢回京，还私自娶了一位民女为妻，而且这女子就是之前搅得丞相府不得安宁的女子。

  宫内太过无聊，各妃嫔们干脆都赶过来看热闹。

  内命妇就算品级再低，但因是皇帝的女人，身份都比外命妇们高，所以她们安然坐着上首，等着外命妇过来请安。

  秦王妃算是后宫里的常客了，她带着众妇人向林贵妃行礼，而林贵妃命宫女给她们赐座。

  巧了，凳子到了常小小这里竟然不够用了，看到满厅的贵妇们都在神色自若地说笑，这要是换了脸皮薄的人都要气哭了。

  不过常小小倒不以为意，这些妇人不就是会玩这些小手段嘛，根本上不得台面。

  她把秦王妃提溜出来，往边上一甩，自己抢了她的椅子，一屁股坐下，完了还斥道：“一点规矩不懂，爹就是这样教你的？”

  “啊~”贵妇人都吓坏了，她们被保护得太好，一向只会玩阴的，哪里见过这么明目张胆的抗议。

  林贵妃和秦王妃的感情不错，当下怒骂道：“大胆、放肆！”

  “看把贵妃娘娘气的，”常小小起身冲林贵妃行礼，“舍妹一向娇纵，让贵妃笑话了，回头我会好好教育她。”

  “胡说啥，明明是你抢了我的凳子！”秦王妃气得手都哆嗦了，感觉那一摔可是真疼啊。

  晋王妃面色平静道：“都说长姐如母，我身为你的长姐都没坐下，你竟敢安然落座，眼里还有没有长幼尊卑了？”

  “放肆，来人啊，掌嘴！”林贵妃终于看不下去，祭起了皇权的大棒。

  很快从她身后走出两个老嬷嬷，来到晋王妃面前屈膝行礼，“殿下，得罪了！”说罢，便抡圆了胳膊，狠狠一巴掌扇向常小小。

  “啪~啪~”两声巨响过后，老嬷嬷捂着立时红肿的脸，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常小小整了整衣衫，对林贵妃道：“娘娘也太仁慈了，宫女们连把椅子都数不清，以致于秦王妃无坐，实在该好好教训一番。”

  “来人啊！”林贵妃吓得尖叫起来。

  常小小冲到她面前，“臣妾来了，可有何吩咐？”

  林贵妃看她眼神冷冷，似含杀意，吓得失声尖叫，“你滚，滚远点，本宫不想看到你。”

  还以为她有多高贵呢，原来也是一个欺软怕硬的货色，常小小微微一笑，屈膝行礼道：“那臣妾便告退了！”

  众人眼含惊惧之色地看着她离开，回头便见林贵妃捂着胸口，吓得瘫坐在地，急急嚷嚷道：“快，快喊太医。”

  常小小离开长乐宫之时，身边也无旁人陪着，她抬头看太阳方位，准备找路回去，却见高高的围墙将天空遮了大半。

  她不禁感叹，“这鬼地方实在不适合住人啊。”

  抬头看到的就是墙，举目望去竟连棵遮阴的树也没有，谁住谁压抑，好在她见前面不远处立着位太监，便打算问问路。

  没想到太监看到他来，满脸堆笑地走来，“娘娘，顾总管吩咐小的送你出宫。”

  “有劳公公了，你叫什么名字？”

  “娘娘只顾唤我小果子便可。”

  府里一个小叶子，这里还有一个小果子，说不定是同一批进宫的，常小小顺手从头上拔了一根金钗，递给他，“赏你的。”

  “啊？”小果子惊喜万分，没想到不过是个领路的差事，竟然还有这般重赏，忙双手接过，欲要跪下谢恩。

  “不必多礼，”常小小继续走在他身前，问道：“你们顾总管倒是贴心，他怎么知道我这么早出宫？”

  “顾总管聪明着呢，他让小的转告娘娘，小叶子也是自己人。”

  常小小惊得停下步子，顾总管的权力还真大啊，竟然能在皇帝的眼皮底下，把他的心腹给替换掉。

  “嗯，他还说什么了？”

  小果子见其它太监离得还远，便道：“顾总管让娘娘务必耐心等待。”

  “知道了，回头帮我多谢顾总管。”

  当常小小出宫时，却见自家马车早已等在路边，裴忠见她出宫，忙赶了车来接，“今天娘娘出来得倒早。”

  “殿下呢？”

  “想是没那么快。”

  常小小回头了一眼宫门，“那我在车上等等便是。”

  没一会儿下朝，很多官员下完朝后，还得去宫里吃顿早饭，然后回各衙署上值办差，晋王便独自一人出宫。

  他一车，便笑道：“听说你打了长乐宫里的两位嬷嬷，牙都打掉了。”

  “宫里消息还真灵通，不过打了便打了，谁能奈我何？”

  “小小威武，不过咱们还有一个坏消息呢。”

  常小小摊手表示，“什么坏消息，我压根就不在意，是不是被禁足、罚俸了？”

  晋王哈哈一笑，“猜得真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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