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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4章 漫长的一夜(五)


  袁克文看到这阵势,知道老大他们要糟糕了。

  林府北边的战斗结束了,常德路带着残兵退入中院,卫戍司令部的官兵包围了林府。

  官兵以为袁克文是看热闹的百姓,驱赶他,袁克文看完了热闹,突然想到老头子,便离开,拦了一辆人力车,回家了。

  “你这逆子!回来干什么?”老袁痛斥二儿子。

  袁克文突然感觉老头有点可怜,叹道,“爹爹,我大哥他们失败了。”

  ……

  徐大国、蔡锷和贺刚,都没有给杨士琦太多思考时间,既然林重还在府内,还处于危险之中,他们马上就率兵攻了进来。

  要说常德路和他率领的北洋军也算厉害了,依仗建筑物,拿着步枪与轻重机枪战斗了十来分钟,最后,伤亡实在太大,不得不退回院里。

  正门和侧门都进来了国防军,将杨士琦、袁克定与常德路,以及仅剩不到百人的北洋军逼到了最后边的五进。

  林重四个人也从杂物间出来了。

  刚刚,有几个士兵已经搜查到了杂物间附近,林重和小宝已经把枪口顶在了门上,这时候,国防军攻了进来,三进的北洋军紧急后撤,林重二人也没有开枪。

  蔡锷和贺刚得知对方下药,府里警卫差一点就全军覆没,忍不住大吃一惊。

  林重问道,“兄弟们折损了几个?”

  “大门的四个兄弟、侧门的两个兄弟都折了,刚才战斗还牺牲了两个,司令,我去歼灭了他们!”徐大国咬牙切齿道。

  作为警卫团长,他居然让司令再一次陷入险地,差点被捉,对方又使下药的卑鄙手段,徐大国气坏了。

  “他们要是投降,就不要杀人。”林重吩咐道,然后去看牺牲的战士和那些昏过去的警卫。

  路上,蔡锷与贺刚跟他汇报了自己遇到的情况。

  “我们怎么办?怎么办呢?”袁克定惶急地都要哭出来了,他是来立功的,哪想到不但没有功劳可立,居然还可能送了性命。

  常德路带着残存的部队一直撤到林府最后院,既然杨士琦不表态,他就一直战斗。

  杨士琦看看战况,已经没有任何希望了,何必徒增死伤?沮丧道,“放下武器,投降吧。”

  北洋军士兵早有这想法,对方火力太犀利,这仗没法打了,常德路无奈地叹息一声,对手下道,“兄弟们,扔了枪吧。”

  马上,徐大国带人过来了,将放下武器的几十个北洋军士兵看押到一旁,他看着杨士琦与袁克定,一句话不说,抡起枪托搂头盖脑地打了下去。

  一支谁也不知道的部队,在一个意想不到的时间,突然发起攻击,在攻击之前还给敌人下了药,敌人还都中了招,结果……怎么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

  杨士琦此时的心情灰暗沮丧,被打后一句话不说,袁克定满地翻滚的同时,大声求饶,“大国,别打了,大国,误会呀……”

  林重赶来的时候,杨士琦与袁克定被打的几乎没有人样了,杨士琦折了一条胳膊,袁克定的一条腿被徐大国打断了。

  得知下药的夏雨被流弹打死后,徐大国就更加暴怒地殴打二人出气。

  ……

  袁世凯听完袁克文讲述整个过程,好半天没有说话,成王败寇啊,成了是李世民赵匡胤,掌握话语权,可以说此前的一系列贪墨窝案是被诬陷的,挽回声誉。

  败了呢?败了?袁世凯还没有做好失败的心理准备。

  一年多以前,自己是军机大臣直隶总督,手握北洋五镇新军六万人,是大清最有实力的人,怎么就到了今天的地步呢?

  自从忠义军入关,自己其实是在步步退却,终于奋起一回,还失败了,成王败寇啊!袁世凯一时间,被绝望的海水淹没,想到半生奋斗化为泡影,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1906年12月19日晚上八点半,国会议长章太炎派人,请总统袁世凯到国会商议政事,袁世凯脸如金纸地来到国会时候,章太炎以及十几个主任议员,内阁成员,国防军司令部的人都在坐了。

  杨士琦和袁克定也在,一个耷拉着胳膊,一个拖着瘸腿,鼻青脸肿一身伤痕。

  当鞭炮声停下来,紧密的枪声震惊了夜晚的京城,瘸狼和耿云生刚到,梁宇达和陶成章也赶到林府。

  众人一商议,此事必须走程序,不然别人还以为林司令干了什么呢,毕竟他握有军权,于是,分头通知各个方面。

  杨士琦一句话不说,但袁克定把知道的一切都倒了出来,这时候大家才知道,原来是当初整编时候,北洋方面就藏了心眼。

  章太炎和徐世昌、段祺瑞等人都到了林府,看了现场,听了经过,章太炎便说到国会召开紧急会议,于是,才派人去通知袁世凯。

  袁世凯看到杨士琦和袁克定的模样,眉头紧皱满面怒容,袁克定刚要诉苦抱怨,杨士琦道,“总统,都是我背着你做下的事情,请总统责罚我吧。”

  杨士琦此言出口,在场众人互相看看,杨杏城是要把一切都扛下来?可是,这么大事情,他扛得动吗?不过,这人品和刚劲倒也令人佩服。

  袁克定在林府讲了这些部队的来历,也讲了袁世凯的命令,把一切都讲了出来,当时,杨士琦一语不发。

  后来章太炎等人到了以后,是林重向章太炎等人讲述的经过,讲述过程中没有提到袁世凯的名字。

  袁世凯听杨士琦这样说,内心感激,但在座都是心明眼亮的人,这件事他担不动,自己也不能做懦夫,既然已经失败,何必再让人鄙视呢?

  “这件事是我吩咐他们做的,愿赌服输,请各位商量出一个处置袁某人的办法吧,只是,现在能否给他们二人疗伤?”袁世凯看看众人,目光落到林重脸上。

  “这件事是我向总统提议的,在总统未置可否时候,我就派人动手了,杨某人愿意自裁,也不必治疗了,袁克定是我拉着一起的,他是一个庸人,没起什么作用,你们放了他就行。”

  段祺瑞王世珍和徐世昌等人分别赶到林府,见到激烈交火的痕迹,和遍地的北洋军士兵尸体,心里十分痛苦。

  再见到杨士琦和袁克定的狼狈样子,均不免有兔死狐悲之感,可是,却没法发言说什么,因为林重没有得理不饶人,并没有攀扯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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