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拥在一起聊天时候，袁璇祯说，“我今天接到月姐的信了。”

　　“她和小宝怎么样？”林重问道。

　　“他们很好，月姐提到了韩娟她们……有点不好。”

　　韩娟等几十个女人，就是那批女子连队成员，她们都成了医护兵，分到了各连队，后来部队相亲成家时候，她们中的一些人或者嫁给了战士，或者嫁给了当地民众。

　　“怎么不好？”林重惊讶问道。

　　“成家之后，她们的丈夫有些嫌弃她们的过去……嗯，有时候吵架，还打人。”

　　林重腾地坐起来，“打韩娟她们？有咱们的士兵吗？还是百姓？”

　　“两口子打架呗，你还想帮手啊？这种事也不是你用命令能压服的。”袁璇祯道。

　　林重捶了床榻一拳，非常生气，当年进到那个庄子时候，韩娟她们多惨呢，家人都被老毛子杀了，自己还被俄国兵蹂躏，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月姐说韩娟她们都不想过下去了，我想了一下这事，男人观念保守，虽然不是东西，但观念这种事不好改变，要不给她们换个环境吧？”

　　“怎么换环境？”

　　“京城这里不是要建设西医院了吗？也需要护士，或者将她们调去上海，那里的风气开放些，总之，不让人知道她们的过去，然后……再想办法。”

　　林重想了想，忠义军除了李月韩娟她们，再没有女兵，或者她们在部队也不那么方便，干脆退役算了，把她们的生活安排好。

　　他点点头，“那干脆去上海，我明天给老疤哥写信，让他办这事，离婚后把地都给我退回来，他娘的不是东西！对了，李月怎么样？她没结婚吗？”

　　“没有，月姐都想到这些了，所以就照顾小宝，一直一个人。”袁璇祯有点低沉，那两年一起居住，她和李月关系非常好。

　　“我想过让小宝和李月过来，但小宝在沈阳刚交了朋友，突然过来，也许不适应。”林重道。

　　“小孩子嘛，哪想那么多，到处都有玩伴儿的，我有个想法，要不……你娶了月姐吧，真的，你会对月姐好，她很可怜的。”袁璇祯突然道。

　　林重瞪大了眼睛看着妻子，“你说什么傻话？”

　　“我不是说傻话，月姐怕人歧视，所以不肯结婚，只有你不会歧视她，再说我们也要养大小宝啊。”

　　“这些再说，你写信让她们过来吧，当然，如果李月愿意去上海也可以，把小宝放我们家。”林重叹气一声，搂着袁璇祯，都是女人，韩娟和李月她们太苦了。

　　有时候林重想起那次屠杀的沙俄百姓，也会觉得过分，这时，他就会想想东北乡亲们的遭遇，然后才能释然。

　　如果这天晚饭林重去袁府吃，还真的会和袁世凯吵起来，这两天袁世凯收到了十来封书信，有冯国璋和曹锟的，还有几个省长的，讲了忠义军一些动作。

　　诸如部队中的政治宣传员，总是对北洋军士兵宣传忠义军的各种好，比如分地成家。

　　诸如河南、陕西和山西等省，进行鸦片贩卖种植的大地主被杀后，土地当即就被部队中的政宣处做主，分给了当地贫苦的无地百姓。

　　袁世凯收到信后大怒，但当时没有发作，他压下火气，想先找林重私下沟通一番，听他的解释。

　　但今天晚上林重没有过去，袁世凯与杨士琦聊了之后，又召集北洋众人开会，决定不提这茬了。

　　“如果总统质问他，林司令就会说政治宣传员是鼓舞士气的，是教士兵识字写字的，那些东西只是闲聊时说起，即使没有政治宣传员，士兵间也会聊天啊。”杨士琦道。

　　“问题是之前也不知道他设置这个政治宣传员，这个混账东西是想借此彻底控制部队！”老袁怒道。说完，派人去请段祺瑞和王世珍。

　　“如果问他分地的事，他自然也有一番说辞，忠义军那些人在分地时候确实公平公正，我们的人也在场。

　　如果说他越权了，该由省长来分，他会说分完地后，这些土地和人口也是由省长管理啊，事急从权，当即就分了，所以，干脆别问他了，只会吵架，没有用的。”杨士琦道。

　　袁世凯摸摸下巴，想了半天，惊疑道，“莫非这土匪是要当总统？”

　　杨士琦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林司令不断搞小动作，其目的就是推行他们东北那一套，要推行那些政策，唯有上台当总统，杨皙子的那个共和党，不就是忠义军的嘛。”

　　袁世凯都气笑了，眯着眼睛道，“部队整编到一起，最后都听他的，利用北洋的名望接下清室政权，过渡一下，然后他再接过去，这匪首打的一手好算盘啊！”

　　利用自己再过河拆桥，连自己的女儿都被他骗去了，聘礼都没出，老袁越想越气，拍桌子跳脚大骂。

　　段祺瑞和王世珍来了，袁世凯细问政治宣传员的事情，王世珍道，“这个还真不是新设置的，政宣部在忠义军内部一直都有，整编时候我和芝泉都调查过了。”

　　“是的，主要是教士兵们识字，替他们写家书，战斗前鼓舞一下士气等等，还是有一定作用的。”段祺瑞道。

　　“这些作用都有，但主要是林重控制部队的手段，这样下去，我们北洋的士兵都成他们的了。”杨士琦道。

　　一些部队分烟贩子土地的事情，段王二人都听说了，但没有深想，此时听杨士琦介绍了所有的情况后，王世珍吸气道，“这些小动作单拿出来都不算什么，弄成组合拳……还挺有效果的。”

　　“是啊，我们倒是和他真心合作，但那匪首却处心积虑算计我们，是可忍孰不可忍！”老袁又拍了桌子。

　　“为今之计如何？部队总不能再分开呀？再说，林司令就是控制部队，他也不能兵变啊。”段祺瑞道。

　　“那不一定，那土匪头子什么事情干不出来？”袁世凯简直越想越气。

　　杨士琦摇摇头，道，“如果林重想用军事手段解决问题，当初都没必要和我们合作，现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他通过政变上台，国会也不能答应，舆论会对他相当不利的。”

　　“这么说，林司令是想通过选举上台？可是除了东三省，全国的省长都是北洋一系的，施政的好处，老百姓自然念着总统和政府，不会想到忠义军啊。”王世珍惊讶道。

　　“所以用军队搞分地？但鸦片只在北方几省和云贵多些，而且，他分地这事其实是双刃剑，江南的大地主如果知道林司令这样搞法，都会跳出来反对他，国会议员大部分都不会支持他。”段祺瑞道。

　　杨士琦看看三人，道，“依我看，林重不想国家乱，不想内战是真的，不然也不会和我们合作了，他对底层百姓比较好，这个也是真的，从分地的事情上就能看出来。

　　他应该不会动用军队搞政变，不然成立国会岂不是砸了自己的脚？从他愿意拨款给政府，拨款搞教育，说明他希望国家越来越好……”

　　杨士琦说到这里，被袁世凯打住，他没好气道，“杏城，按你这么说，这匪首简直成圣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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