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三十三年乙巳（公元1605年），有传言称一名道士在坛前祈祷时，其灵魂升至天门，亲眼目睹包拯向天帝禀报：自唐朝黄巢起义以后，宋朝秦桧当权以来，世间罪恶之徒众多，长期沉沦地狱，未曾接受应有的天罚，现恭敬呈上表文以告知天帝。天帝听后下令九天之内清理冤狱，并召集法勘司等部门共同商议。

  当时，法勘司官员上报说：罪犯数量庞大，应在兵刃劫难中一并消除，请求冥司判定这些人转世为人，派遣月孛、天狗、罗睺、计都等好杀之神降临人间，造成天下大乱，酿成杀劫。天帝对此深感同情。太白金星随即奏请随同这些神只下凡，希望能因事化解灾难。于是，他们在十二月二十五日一场大雪中一同降临人间。这场大雪持续了六天，直到元旦才停止，雪深达五尺。次日清晨，人们发现遍地积雪上留有巨大的脚印，以及深深的牛马蹄痕，众人对此感到十分惊讶。原来，这些脚印正是月孛等凶神与随行的妖星所幻化的马匹，在大雪中降临人间所留下的痕迹。丙午年（公元1606年）五月，李自成出生。

  李自成出生

  嘉靖年间，陕西米脂县广义乡有一位名叫李十戈的男子。他出生时，父亲梦见九支箭和一把枪从空中飞入家中，醒来后妻子产下一子。父亲认为这个孩子日后将掌握兵权，在边塞建立功勋，因箭与枪形似戈矛，九加一恰好为十，于是给孩子取名为“十戈”。李十戈长大后，为人慷慨仗义，直至五十二岁仍无子嗣，后来娶了三十多岁的石氏为续弦，但石氏也未能怀孕。万历三十三年乙巳（公元1605年）二月，李十戈前往武当山进香求子，道士梅三岛赠送药物给他。石氏服用后怀孕，丙午年（公元1606年）十戈梦见一骑马闯入，发出数声长啸，环绕房间，醒来后石氏生下了李自成。因梦中有骑马闯入，他就给孩子起乳名“闯儿”。李自成十六岁时的夏天，老师命李自成以“雨过云收”为题作诗，上联为：雨过月明，顷刻顿分境界。李自成对道：烟迷雾起，须臾难辨江山。此时有人送螃蟹给老师，老师就命李自成以螃蟹为题作诗。李自成赋诗一首：一身甲胄肆横行，满腹元黄未易评。惯向秋畦私窃谷，偏于夜簖暗偷营。双螯恰似钢叉举，八股浑如宝剑擎。只怕钓鳌人设饵，捉将沸釜送残生。老师看后，认为李自成将来虽有成就，但终究是乱臣贼子，不会有好下场。

  不久，李自成放弃文学转习武艺。父亲去世半年后，他家中财产耗尽。当时，县东有一个叫周清的男子，年约二十，身材魁梧有力，与妻子赵氏以打铁为生，因打铁时火花四溅，人们称他为“满天星”。李自成投靠周清学艺，两人结为兄弟。过了两年，有个姓郑的男子与妻子冯氏育有一子一女，因家中起初仅有斗粟之财，后来变得富有，所以大家称其子郑日仁为“一斗粟”，一斗粟性格放荡不羁。郑姓男子与冯氏的女儿十分美貌，二月出生，乳名燕娘，后来嫁给了李自成。当时连年干旱，粮食价格昂贵，饥荒严重，盗贼四起。崇祯二年（公元1629年），北京被围，朝廷下诏各地兵马勤王，李自成应召投军，担任队长。行军四天后，因粮饷不足，他率部哗变逃走。他们途中遇到从北方逃来的溃兵，想要抢劫他们，李自成说：我的名号是闯王，名气响彻三秦之地。他拔枪插入地面，距离五十步弯弓射去，一箭命中，将长枪一分为二，众人惊愕，纷纷拜服，推举他为寨长。当时因旱灾饥荒，百姓流离失所，李自成便在山中建立了据点。

  云护李自成

  我听说李自成早期的经历颇为神奇。他起兵之初在河西临洮一带，部众不多，一年后便发展到万人规模。朝廷抚镇诸臣率兵围剿，李自成躲入洮河河床底部扎营，东面是洮河，西面是黄河，南北两岸均有官兵严密防守，加之洮河河面宽阔，水势湍急，李自成藏身河床底部，无计可出，陷入绝境。

  一天，李自成留下万名部众在洮河中，自己仅率七人骑马涉水过河，岸上守兵远远望去，只见一条黑云状如巨龙，游过河去。原来黑云在保护李自成，竟然看不到里面的七骑人马，真是奇异。李自成渡过黄河后，官兵仍未察觉，他率领七骑登上岸边，迅速逃离。他最初到达晋昌，接着进入汉中，再进入四川夔州、云阳，后来又进入湖广，一路辗转数千里，部众日益壮大，无法控制。

  江阴县学生冯吉甫，清初跟随无锡官绅张辅到达陕西巩昌以后归来，我猜想他必定知道李自成的一些事迹，早就想拜访他，但一直没有机会。至康熙九年（公元1670年）冬天，我与张夏（字秋绍，清初文学家）的儿子一同前往，这次交谈中冯吉甫讲述了这些事情。

  群贼推举李自成为王

  李自成联合九十八寨的土匪，其中有二十四位首领，各自有绰号。

  第一名“老回回”孙昂、第二名“洪太太”洪用光、第三名“翻江龙”吕佐、第四名“曹操”王林汉、第五名“八大王”张献忠、第六名“一条龙”张立、第七名“格子眼”盛永正、第八名“冲天鹏”方也仙、第九名“梅铁块”梅遇春、第十名“水底龙”刘伯清、第十一“双珠豹”史定、第十二“泼皮风”陆钢、第十三“一枝花”王千子、第十四“雨里金刚”王命、第十五“五阎王”丘正文、第十六“扫地王”闻人训、第十七“河天飞沙”来凤、第十八“善隐身”蔡本雄、第十九“混天龙”马元龙、第二十“穿山猾”金庭汉、第二十一“不粘泥”赵胜、第二十二“混十万”姜廉、第二十三“满天星”周清、第二十四“一斗粟”郑日仁。群贼共同推举李自成为大元帅，称“闯王”。

  李自成得到众人支持后，计划攻打郡县。张献忠说：“要想大举进攻，首先需要筹集粮饷。”首领闻人训赞同道：“张头领所言极是。”于是李自成命孙昂、史定前往山西，吕佐、林汉前往陕西，闻人训、方也仙前往山东，洪用光、郑日仁前往南直隶、安庆，马元龙、王命前往滁州、和州，均率领数万部众。

  李岩创作《劝赈歌》

  李岩劝告县令发布供稿，停止征收税粮，此事发生在崇祯八年（公元1635年）七月四日。他还创作了《劝赈歌》，呼吁各家各户积极赈济灾民。歌词如下：

  近年来蝗灾旱灾频繁发生，田间的禾苗年年歉收。米价飙升数倍，黎民百姓无处安生。只能以草根树皮充饥，孩子们饿得哇哇大哭。锅灶冷清无烟，几天难以吃上一顿稀粥。官府催征粮税犹如放出猛虎差役，富豪家索债如同豺狼虎豹。可怜百姓勉强维持生命，魂魄先已归于黄泉。尸骨堆积如山，人们饱受饥饿之苦。怎不令人伤心落泪，泪水洒落化作血斑。奉劝富家共同参与赈济，一粒粮食的恩情无边无际。让枯骨重获新生，好生之德感动天地。天地无私庇佑善良之人，善良之人福报深厚。帮助贫困、拯救危难的功勋巨大，会世代享有丰厚的福祉。

  李岩归附李自成

  李岩初次见到李自成时，李自成以礼相待。李岩说：“久仰将军大名，深感相见恨晚。”李自成回答：“我出身草莽，德行浅薄，却承蒙你不远千里而来，更加深了我谦逊谨慎之心。”李岩说：“将军威震四海，百姓无不欢欣鼓舞。因此我率数千部众，愿意为您冲锋陷阵。”李自成说：“你有龙虎之才、鸿鹄之志，必能与我共同开创一番正义事业，奠定万世基业。”两人相谈甚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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