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女子在会客厅等待许久，终于迎来了姗姗来迟的朱厚照。

  朱厚照见到唐岚儿，自然而然地以为她是来帮朱拱栩还债的，毕竟上次文会上也是她代为付款。

  朱照辉以极尽礼貌的态度对唐兰儿说：“原来是唐姑娘，你是来给朱拱旭送银子的吗？”

  唐芊芊期待中的朱照辉见到唐兰儿的激动场景，或是他们间的柔情蜜意并未上演。

  唐兰儿也感到困惑，不明白朱照辉为何会有这样的反应，这似乎并不符合常理。

  难道……刚才那位公公传达的消息有误？

  唐兰儿思考后，决定明确一下自己的来意：“唐兰儿遵约前来，还请朱公子接纳。

  ”

  她早就决定，既然这位太子爱扮朱寿，就称他为朱公子，这样能模糊他们的身份差异，拉近彼此的距离。

  朱照辉连忙挥手说：“不嫌弃，不嫌弃，谁送钱都一样。

  ”

  唐兰儿感到有些难堪，这位太子为何始终认为她是来送银子的呢？

  难道她的暗示还不够清楚吗？

  “按照朱公子和世子之前的约定，唐兰儿前来侍奉公子。

  ”

  朱照辉见唐兰儿迟迟没有拿出银票，终于开始琢磨她的话。

  约定？

  侍奉？

  朱照辉愣住了，他似乎理解了唐兰儿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唐芊芊看着呆住的太子，心里暗想：“果然，听到唐兰儿是来侍奉他的，太子高兴得愣住了。

  接下来会怎样呢？他们会手牵手互诉衷肠？太子会对唐兰儿倾诉思念之苦？”

  朱照辉问：“朱拱旭人呢？”

  “世子前天已经离开京城，回到他的封地了。

  ”

  朱照辉惊讶地咒骂：“靠！朱拱旭这小子想赖账啊！”

  唐兰儿难以置信地看着太子，不明白他为何会这样说。

  其实唐兰儿并不傻，从太子进门后的表现，她现在明白了。

  原来只是自己单方面的一厢情愿。

  糟了，糟了，她寄往总坛的秘密信件恐怕已经到了教主手里。

  这次真是丢人丢大了。

  此刻的唐兰儿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算怎么回事啊。

  唐芊芊也有些迷茫，剧情似乎偏离了预设。

  说好的太子对唐兰儿念念不忘呢？

  说好的太子愿意用二十万两银子换唐兰儿呢？

  唐兰儿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唐兰儿已被世子抛弃，希望朱公子不要嫌弃我这平凡女子，能收留我。

  ”

  朱照辉心中懊恼，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多嘴。

  该死，朱拱旭居然当真了。

  也可能是朱拱旭为了不还钱故意耍赖。

  无耻！

  真是太无耻了！

  朱照辉看着唐兰儿那楚楚可怜的眼神。

  收留？

  收留你做什么？

  虽然你长得不错，但你值二十万两银子吗？

  更何况你是朱拱旭的人，还会武功。

  难道唐兰儿是朱拱旭派来监视自己的间谍？

  这就是他们之间存在的信息鸿沟。

  朱照深知朱栩的叛逆之心，对他始终戒备重重。

  唐兰儿以为朱照对朱栩的厌恶仅止于此，对自己的渗透并无大碍。

  朱照望着唐兰儿，眼神充满疑惑，神色渐沉，这女子岂非糖衣陷阱？

  唐兰儿见朱照面色转变，心中愈发冰凉，

  不至于吧，不至于吧，

  难道我唐兰儿会被嫌弃？

  朱照思忖片刻，提议道：“那个...唐姑娘，我们谈谈那二十万的事，要不我给朱栩打个折？十八万，不，十五万也行。

  ”

  唐兰儿欲哭无泪，怎么还讨价还价，难道我如此不堪入目？

  多想回到朱栩身边，

  被那个草包世子当成祖宗般供奉的日子，何尝不好？

  为何我要忍受这份屈辱？

  然而，唐兰儿并未放弃，若不留在朱照身边，如何向教中人交待？

  南宗北宗明争暗斗，唐芊芊在一旁注视，回去宣扬一番，自己在教中的地位将一落千丈，连南宗也会颜面尽失。

  唐兰儿含泪道：“朱栩派我来抵赌债，公子若不接纳，我也没有活路。

  ”

  若不能留下，她也无颜面对人生。

  朱照暗自嘀咕：“完了，这二十万两银子恐怕要打了水漂，朱栩的算盘打得真精，送唐兰儿来就算履行承诺，我不收留她，钱也拿不回，收留她或许会惹来麻烦。

  ”

  朱照迅速权衡，不接受唐兰儿，银子回不来，她还得重回朱栩怀抱。

  凭什么？

  不能让朱栩白白占便宜。

  可若收下她，我又该如何安置？

  要不让唐伯虎联系青楼，把唐兰儿卖掉？

  应该能卖个好价钱。

  但这也不妥，万一唐兰儿并非奸细，岂不是害了她？

  唐兰儿泪眼朦胧地望向朱照，全然不知自己险些被送往青楼。

  若唐兰儿知晓朱照的打算，立刻就会让他回到虚无的故乡，投入无生之母的怀抱。

  朱照反复思考，仍无法决定唐兰儿的去处。

  罢了，不就是二十万两银子吗，等抄宁王府时再捞回来就是。

  他咬牙道：“你们回去吧，告诉朱栩，那二十万两银子他欠得不轻！”

  唐兰儿听闻此言，感觉天都要塌了，

  无颜面对世界啊！

  放下身段，放下尊严，也无法留在太子身边。

  回去该如何向教主交代？

  教中人又会如何看待自己这位圣女？

  难道还要低声下气地回到朱栩身边？

  唐芊芊在一旁观察已久，早已洞悉一切。

  原来我们白莲教的圣女一直是一厢情愿，

  太子根本无意如此。

  昨日唐岚儿还信誓旦旦地与自己共谋如何迷惑太子，声称已准备好为圣教献身，殊不知太子根本未对你动心。

  朱厚照站起，立于门边，显然是要送客了。

  你们俩也别赖在这儿了，我还需回去调配香料，呃，不，是调情。

  唐岚儿迷茫地起身，一想到回教后面临的惩罚，便不自觉地颤抖。

  圣女的头衔怕是保不住了，只望向教主恳求，或许能保住一条命。

  唐芊芊离别之际，忽然忆起十三娘的叮嘱。

  既然无法潜伏在太子身边，那就干脆除去太子。

  此刻岂非刺杀太子的绝佳时机？唐芊芊瞄了唐岚儿一眼，这等功绩绝不能让唐岚儿夺去。

  等我得手，两人合力逃离西山的几率颇大。

  想到这，唐芊芊右手悄然碰触藏在左袖内的短剑。

  调整呼吸，估量着与朱厚照的距离。

  五步，四步，三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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