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垫付

  这个月扣除所有的房租，水电和少量的生活费，我的可怜的账户上只剩下一点点钱。本来攒下了一些，谁料和费勇交往的这短短时间里，我竟然消耗掉了本就不多的积蓄。上次出差回来他喝得烂醉，我无奈买单，最后还把自己赔了进去。再加上给陈小兮买的各种东西，我真的有点后悔。这些钱，要是能给阿秋把医药费负担一部分也好阿。

  望着这惨淡的数字，我咬咬牙，实在无法把那个狠心的父亲的态度说给阿秋听。护士长无奈的表情，我明白，阿秋的问题已经上升到了科室目前最头疼的第一位，欠费达到一定金额，怕是要惊动医院领导了。

  “血液内科，黎阿秋，先交一千。”我把自己的卡递给了收费处的工作人员。

  “又是你替她交阿？上个月你是不是已经替她交过一次了？”窗口上的同事满脸的震惊。

  “她欠的可不止这一点，你这样交也于事无补啊。孩子的父母真的是太心狠了！钻医院空子！没良心！”

  我何尝不知现状，可阿秋有什么错呢？我的力量虽然绵薄，但多少能帮助一点，也许过两天她父母就凑够钱了愿意来医院看看她？

  “你别异想天开了，我看这孩子的父母就是来讨命的，什么没钱，就是不愿意花钱！你也真是，要去沾招惹这无底洞。你先看看你有没有这个实力！”我知道她是好心，话虽说得难听，但道理是这样没错。可我怎么也忘不了阿秋拿着新奇玩意时的开心表情，忘不了她轻轻抚摸我脸，叫着姐姐时的温柔可爱，这种单纯和笑容，难道不应该永远拥有吗？

  护士长在病房外叫住了我，“和医生，你稍等。”她和消化的黄护士长是闺蜜，很多话两个人都是互通的，这我知道。

  “你这样帮她是无法解决问题的，”她语重心长地看着我。“我本来没有立场说这些话，但不管是老黄，还是我自己，都把你，把阿秋的事情看在眼里。你自己的情况你应该很清楚，阿秋父母准备赖上医院了，你垫付的那点钱根本没法填满这个坑。”

  “可是您也知道，现在有新药免费入组的机会，阿秋很需要。如果补齐目前为止的欠费，阿秋完全可以有入组资格啊。”我急促地说着，情绪被点燃。

  “医院不是没有想过给她用新药让她入组，但是她的父母是什么情况你也非常清楚，没有监护人签字，医院根本不可能自作主张替她进组，你明白吗？这是个无解的题，不是交齐欠费就能解决的。”

  是的，没有心，这一群没有心的禽兽。家里那个魔鬼又像诅咒一样开始缩紧我头顶的紧箍咒，我开始头疼起来，鼻腔里的酸楚快要压抑不住。

  什么破烂的世界！怎么还不毁灭！

  在我情绪即将崩溃之时，护士长拍了拍我的肩膀，叹了口气说：“和医生，想开一点，不要把所有担子都自己一个人扛下。咦，费医生来了，他是不是来找你的？小费医生，和医生在这里！”

  她的音量突然拔高，朝着电梯口的方向挥舞着手。

  144.毫无意义

  这已经是那晚过去后的第三天，我不是没想过主动给费勇发信息，但拿起手机总觉得心里奇奇怪怪的像蚂蚁挠心，这样的事情发生以后，应该是女生主动联系吗？

  这两天阿秋的事情又占满了我本就单线的大脑思维，我渐渐把费勇的事情放到一边，所以现在突然在科室看到费勇的出现，那些难缠的记忆冒出来，我大脑还是一瞬间宕机。

  “费医生，你今天不做手术啊？这个点到我们科室来。你可是稀客哦，我们科室上周才转科了一个病人到你们组上，人家病人指名要你当主管医师呢！”

  “是啊，费医生，这么忙还过来，莫非是来找和医生的吗？”

  他总是这样受欢迎，年轻有为，形象尚好，性格随和，这样的男医生在医院人缘绝佳是一定的，当然和我不能比。

  护士长的招手显然被他看到了，随之也发现了旁边的我。他点头微笑着简单回应了护士站护士们的热情，迈着大步朝我走过来。

  “护士长您好，我现在有点空顺便过来看看和清，没耽误你们交流吧？”显然他注意到了一直持续到刚才他出现时我们两人脸上的凝重。

  “没有，你们聊。你也劝劝小和医生，她就是太善良，哎。”护士长知趣地离开了。

  “走吧，你现在应该查完房了。我们去楼梯间，我有话要和你说。”他只是大概看了我一眼，然后转身先往应急通道去了。

  什么话不能打电话，发微信说？我带着疑惑，更多的是难以言明的尴尬，随他打开了消防通道的门。这背影，既熟悉又陌生，总是和我保持适当的距离，不远不近，像军队里被设定好的队列样式，绝不多一分，也不过分得少。这种界限感，和我当初见他第一面时一样，从未消失，即便发生过那样的事情之后。

  “和清，我那天喝多了。”我刚关上消防门，他即刻转身面对我，眼神飘到我身上。“你，没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吧？”

  ？什么意思？这事情需要什么想法？我立时理解不了，疑惑地看着他，只吐出了两个字：“学长.......”

  “我这样说吧，你可能更明白我的意思，我那天断片了，有没有在你面前说什么不应该说的？”

  你说你爱我，你说你不能离开我，说我优秀，说我闪耀......我该把你说过的话此时完全告诉你吗？这说得应该不是我？你那天把我当什么了？你做过的事情是否还记得？

  “你没说什么。”我终是低下头，回避了他的眼睛。

  他忽然伸手抓住了我的肩膀，“不会的，我一定说了什么，你好好回忆。”

  被抓的地方又像那晚一样疼，他在用劲，我却不知所措。

  “算了，我能说什么。在你那里这都毫无意义。”他突然自顾自松开了手，颓废地掏出口袋里的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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