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午休

  我不确定他是否被我糊弄过去了，也许是我冒着傻气的动作惹烦了他，也许是我的解释说服了他，他没再追问，只是靠在沙发靠背上，轻轻叹了口气，仿佛把什么心里的重担卸了下来一般。

  然后轻轻开口了。

  “我有个初中开始就认识的同学，后来和我一起上了同一所高中，算起来，我和她算是六年的同学。”突然心跳如雷，他说的是我吗？

  “不，严格来看，只有初中三年我们是正经的同桌，高中虽然同校，但是却不在一个班。呵呵，那时候我总有种错觉，她好像并没离开，我旁边那个人一直是她。”

  “她也和你一样，会用左手吃饭，用右手写字，甚至写出来的笔记样式都和你几乎一样。”

  他慢慢闭上了眼睛，声音越来越轻：“在青春的时光里有一份纯粹的陪伴，你懂吗？”

  独属于那个时候的画面瞬间袭上心头，记忆如潮水一般在我澎湃的胸腔里拍打，我怎么会不懂？夏天树娅上传来的的蝉鸣，冬日教室窗外飘过的头皮雪，那几年，四季无论怎么转换，旁边的他，都是令人心安的存在。

  他的冰冷看似不近人情，却构成了前世的和清最被尊重和平等对待的时光。我怎么不懂这样的感觉？眼眶里开始有打转的泪水，我慌了，赶紧深吸一口气，仰起头来使劲眨巴着眼睛。

  旁边的他似乎再也没有了声响，我扭头看过去，他倒好，扔下那句陪伴的话之后，竟然就这样睡着了？呼吸平稳，胸口微微起伏，两只手臂还是不变地环在胸前。

  我取过来了沙发另一头的毛毯，轻轻盖在了他的身上，那个刺眼的石膏白得渗人。我凑近看，只觉扎心地疼痛，就像我对他的愧疚一样，埋在心里无法消散。

  他的刘海有点长了，垂下来盖住了一小部分眼睛，睫毛依然如记忆里一样又长又翘，甚是好看。

  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我吓了一大跳，差点没站稳当直接落在方正身上。这通骚扰电话的进来倒让我彻底回神，被拉回现实。

  现实是，我现在不再是以前的和清，我需要在老同学面前好好隐藏自己，然后，重新过新的人生。这个新的人生应该把那些罪恶的人彻底打倒，让坏人受到应有的惩罚。而与老同学叙旧？让过往的丑陋和清再次公之于众？不！绝不！

  我想着此刻是否应该离开他的家，不再徘徊。然而想着想着，我竟然不知何时模糊了意识，就着半躺在他旁边的姿势，直接坠入了梦乡。

  费力睁开眼，我从混沌的睡梦里清醒过来，发现方正身上那张毛毯盖在了我的身上。而墙上时钟显示，我至少睡着了一小时。

  他已不在身侧，我简直想敲碎我的大条神经。还说要离开，竟然就这样在别人的沙发上睡着了！

  四下环顾，客厅并没有发现他的踪影。我起身经过开着门的书房，他端端坐在电脑前，脸上架着一副金边眼镜。

  132.假的身份

  我从未见过他的这个样子，一身居家服，在家里用手敲打电脑，当然也包括这幅斯文的眼镜，呃，可能不包括受伤的右手。

  “你醒了？”显然注意到了我徘徊在书房门口的身影。

  “你倒是睡得挺香，在独居男性的沙发上，心挺大。”说这话的时候他抬起眼皮瞟了我一眼。但愿我刚才没有流口水，不过，真的睡得很沉很舒服。

  我已经打扰他好长时间，再不离开就确定僭越了。

  “那什么，如果你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我就不再打扰你，先走了。”我一直站在书房门口，没有进去。

  他伸出左手冲我勾了勾手指，“你过来。”

  这是要干嘛？莫不是前面那个大漏洞还没有补上？我慢慢走到他桌旁，和他保持了一米的距离。

  “你是在心虚什么？站那么远？”他眯起眼睛看着我，金边眼镜耷拉在鼻梁上，一双眼睛又锁死了我。

  “我心虚？哈哈，我干嘛心虚。”我闻言只好往前凑了凑。

  “刚接到了派出所警官的电话，肖虎已经正式被拘捕，后面可能还需要我们提供伤情证明报告和必要的问询。你这边还有没有什么要补充的？”

  “详细情况那天晚上我已经在派出所陈述了。”我在犹豫要不要把郭中惠的消失和对陈小兮的猜测说出来。

  “另外，我托朋友私下打听了下，肖虎已经被证实身份造假，这个人很复杂，早在两年前当你们学校训练营教官的时候，就是假身份。”

  “他之前确实在部队服过役，但因为纪律问题和作风问题，很快就被开除。估计那时候伪造了假的军官证，骗过了你们学校的行政。”

  果然，当年那猥琐的表情，现在那阴狠的嘴脸，哪里有一点我国军人的样子？

  意识到事态严峻，我咬咬牙，决定对方正和盘托出关于郭中惠的部分。

  “所以说，你怀疑是她干的？不，她也许参与，但不会是主使。她没有那个能力和胆量。”他取下了眼镜，揉了揉太阳穴。“这背后还差一个主谋，你有怀疑对象吗？”

  避开前世遇袭的部分，我提出了陈小兮的可能性，主要理由给的是丁宇成，以及方正也见识过的，她对我的敌意。

  “有动机，但似乎动机弱了点。如果是，得找到陈小兮与肖虎之间建立联系的证据。看警察能不能从肖虎嘴里撬出点什么，静观其变吧。”如果再加上相同的手法被她曾经用过，也是对付我，是不是更有说服力？可惜我不能说。

  “这背后的人这次没对你造成实质伤害，必然不会罢休，你还是要多提防。只不过动静太大，现在肯定怕被警察盯上，暂时不会有动作了。”

  “至于郭中惠，现在就让她消失吧！她躲不了一辈子，要么事发，要么她开学一定会出现！”说完这些，他站起身来，取下衣帽架上的人外套。

  “我送你回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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