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平从衣兜里拿出了记电话号码的纸，这上面有儿子女儿的电话，也有韩弈民的电话，还有韩弈民父母的电话。

  王二平让刘春妮帮着找一下韩弈民的电话，本来是想直接给韩母打电话的，但是感觉女婿还是比亲家更方便说话一些。

  过年前，他们就收到了韩弈民寄的棉衣，给家里人一人弄了一件，二猫和蛋蛋是小花棉袄，家里的人都高兴，大人省了过年做衣裳的钱，小孩收到了新衣服，韩弈民还专门给他们写了一封信，也算是好姑爷。

  刘春妮听他们说要给姑爷打电话，很快就给找出了电话号码，帮着打了过去。

  “喂，帮我找一下韩弈民。”韩弈民不仅给留了家里的电话，也留了钢厂的电话。王二平算了一下今天正是上班的日子。

  自从孩子上学，星期几的说法他们学会了，新买的日历上有这些信息。

  “你是谁了，找他做甚了。”接电话的人一般会问问是谁。

  “我是韩弈民的丈人，找他家里有点事。”

  韩弈民在工作的时候听到喇叭里的声音：“韩弈民，老丈人给你打电话了，尽快来电话亭。”

  周围的同事都笑着催促韩弈民，“老丈人找你，你还不跑快点。不然不把媳妇嫁给你。”

  韩弈民不敢怠慢，跑到电话亭，稍微喘息了一会。电话正好打了过来。接电话人眼疾手快的接起来，“找谁？”对面应该说了什么。

  接电话的人将电话递给韩弈民，抬了抬下巴示意是他老丈人。

  “叔叔，您好！我是韩弈民。”韩弈民不会说秦北话，说的是普通话。

  “弈民，你好着了吧？”（这种是问候的话，意思是近期还好吗？方言表达方式还是跟普通话有所区别。）

  韩弈民反应了一下忙回答：“好着了，叔叔，你跟我姨姨家里都好吧！”

  “好着了。”

  讲完这句话，双方都有点沉默。

  韩弈民起了个话头：“叔叔，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王二平这才说出自己的目的，他对外人总是很客气，“弈民，王存信快毕业了，他要往东北跑了，他是家里的大儿子，叔叔姨姨不想让他往外走。你看能不能帮他在长安或者林市找上个工作，不要让他跑外地去。”

  韩弈民挠了挠头发，又挠了挠额头，这个事情不好弄啊。

  “叔叔，存信哥好像学的可以吧，现在他们小中专都会分配的。我也刚毕业不到两年，不认识和他专业对口的人，帮不了他的忙，他那个专业最好分到石油上。”

  “弈民，你不懂，他要去东北，去了东北以后都不好回来。存信是我们的大儿子，他要是去了东北，你跟猫蛋肩上的责任不就重了。还是得他回来，长子要在家挑大梁的。”王二平这句话还是很艺术的，儿子顶用女婿就少出力，站在为韩弈民考虑的角度。

  “叔叔，没事，将来你跟我们一起过也可以。”韩弈民真心实意地说着这话。

  王二平并不乐意，又不是自己没儿子，非得跟着姑爷生活。如果是女儿说到这他就会发火，不过毕竟是还没有落定的女婿。

  “弈民，你看你是长安市的人，父母都有大本事了。你不用说其他的，你说一下能不能帮着存信找个工作就行了？不用说其他的。”王二平觉得韩弈民能将话题拉到很远，城里的娃娃还是有心计，他索性问一下帮不帮就行了。

  “你要是能帮，我下周这个时候给你打电话。要是不能帮，就当这个事没问过你。”王二平的话有点硬邦邦的，柴淑女害怕影响女儿和女婿的感情，在旁边小声劝解，“你说话不要这样，让人家娃娃生恼。”

  王二平转了个方向。

  韩弈民无奈：“叔叔，那我问问，下周给你回话。”他确实不敢直接拒绝，毕竟是猫蛋的父亲，他还是要给面子的。

  王二平听了这话，说了句“那好！”就利索地挂断电话，为了省钱。他这次直接给韩弈民打过去加上给王子月打电话，总共花了七块钱。

  韩弈民挂了电话愁眉苦脸的，他倒是能给韩弈民安排工作。不过看丈人的意思是不想让王存信去东北，另外再让他找。

  正式分配肯定比他这种强一点，毕竟他现在能安排的工作都比较差。说不准王存信还要丢掉干部身份。

  纯纯胡闹。

  他转头就要给王子月拨过去，这些事情不能在大庭广众下说，他考虑了一下继续回去上班了。

  晚上的时候，王子月接到了韩弈民的电话。

  “子月，你爹给我打电话了。”

  “找你是为了王存信的事情吗？”王子月一下子就猜到了。

  “他让我给你哥找个长安或者林市的工作，不想让你哥去远的地方。”

  “他们不知道怎么想的，我哥学校分配，他们觉得最好是让我哥回县城。辛辛苦苦考出来，又辛辛苦苦往回拽。”王子月控制不住开始吐槽，想到对面是韩弈民，她还是希望慢些揭开父母的面纱，吐槽了两句就千辛万苦地忍住了。

  “民民，你不用管。我会给我哥打电话的，让他搞定爹妈。”王子月不想让韩弈民掺和进这件事情来，有可能弄得两头不落好。

  “真的不用管吗？老丈人会生气的，不然不让你嫁给我怎么办？”韩弈民一副小生怕怕的样子。

  “不会，他们要不同意，你过来当赘婿。实在不行，我带你出去自立门户。”王子月胸脯拍得邦邦响，安全感一定给到。

  韩弈民被逗的哈哈大笑，王子月就是他的开心果。

  两人又说了几句闲话就挂了电话。

  王子月迫不及待就给王存信打过电话去，石油化工学院财大气粗，男生宿舍单独安了一个电话方便大家用。

  王存信呼哧呼哧跑过来，刚接到电话，就感受到一波火力输出：“哥，让你给爹妈打电话，你打了没？”

  王子月的语气让王存信不敢大声，“没有。”

  “没有！”王子月“哼”了一声，“你是怎么跟我说的，说是你来搞定。你搞定了吗？”

  “我想等定下来再给家里打电话。”王存信给王子月解释。

  王子月鼻子发出了更大的“哼”声，“你想，你想，家里的爹妈算你的毕业时间着呢，今天给我打电话骂了我一顿，嫌我带你出来念书；又给韩弈民打电话让他给安排工作。你看看怎么弄？”

  王存信听了妹妹阴阳怪气的话语，也生了一点火气，妹妹是不是嫌爹妈找韩弈民。他赌气说：“谁也不用，我自己会解决。”他说着就要挂电话。

  王子月预判了他的行为，“别挂，爹妈骂了我们一下午，我给你说两句，你就生气了。你气性不要那么大。”

  她接着分析了一下：“哥，你要不说服爹妈，他们一天一个想法，说不准会跑去你学校，不要到时候真搅和了你的分配。你自己好好想想。”

  王存信泄气地点点头，“我知道了，这次我一定会搞定的。”其实他心里没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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