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月光初现，深夜人静，忙碌一天的京城也沉入梦乡，只有更夫的声音在街头回响，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犬吠，使孙家的宅院更加寂静。

  主屋卧室里，孙立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脑中反复回放着餐桌上的场景。

  自己即将成为皇太孙的岳父，这个惊天动地的好消息让他无法安睡，就像有人在他的脑海点燃了一把火，此刻正热烈地刺激着神经。

  朱元璋离开后，孙立云感觉自己仿佛飘在云端，身体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动，机械地完成洗漱上床，直到头碰到枕头，才慢慢回过神来。

  到了半夜，他仍然觉得自己在做梦，或者这一切都不是真实的。

  然而，刚才他起夜，小腿撞到桌角，那刺骨的疼痛仿佛在告诉他，他的女儿真的被皇孙殿下看中了。

  没有睡衣，孙立云干脆披了件衣服，拿着烛台走进书房，推开窗户，清冷的月光照进来，望着晴朗的天空，他的嘴角不禁浮现出一丝微笑。

  “为什么，皇孙殿下会选择我的女儿呢？”

  就这样坐在窗前，像一尊雕塑，显得十分奇特。

  刘氏被丈夫的动作吵醒，跟着来到书房，亲眼目睹这一切，心中不由得有些忧虑，于是上前询问。

  “发生什么事了吗？”

  听到这话，孙立云从未来的幻想中回过神来，关上窗户，看着妻子，似乎在犹豫是否要告诉她。

  “没什么，只是白天太忙，有点睡不着。”

  “可你今天不是说府衙没那么忙了，这样坐在外面，不冷吗！”

  刘氏拿起铁钳在未熄的炉火中拨弄，然后夹起两颗红炭放入手炉，轻轻递给丈夫。

  “我看你不止是睡不着那么简单，你不告诉我，我也能理解，但你要记得，无论你做什么，我和含玉都会支持你的。”

  孙立云察觉到妻子对他的关心，心里十分感动。不过，女儿的事非常重要，他不确定能否透露，万一妻子不小心说漏了嘴，告诉了女儿，以女儿的性格肯定会反抗，那事情就糟糕了。刘氏一边点燃油灯，一边观察丈夫的表情。

  “孙立云，这件事是不是跟我们女儿有关？”

  她脑子一转，立刻猜到了一些关键信息。

  这些天，不仅是宫廷里的人，连府衙的大官都来拜访，肯定是有所求。

  “你别多心，这件事交给我处理，告诉你不合适！”

  被妻子看穿了，孙立云只能呵斥一声，然后解释道：

  “这不仅关乎女儿，还关系到我们的未来！”

  刘氏一听，立刻紧张起来，不明白女儿和未来之间会有什么联系。

  “孙立云，你说，今天那个老头是不是看上了咱女儿，想娶她，难怪我今天看她有点不对劲，你……”

  话还没说完，孙立云就上前捂住妻子的嘴，如果锦衣卫还在，这些话被他们听见，他明天可能就没命了。

  “别乱说！”

  他瞪了妻子一眼。

  “我怎么可能让女儿嫁给那么老的人，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见她不再胡言乱语，孙立云松开了手。

  “也该给咱女儿找几个丫鬟侍候了，让她早点适应这种生活。”

  丈夫的态度反复无常，现在又自言自语，刘氏一时有些懵。

  “这些年来，我也存了不少银子，买几个丫鬟应该没问题，夫人，你觉得呢？”

  “你是当家人，这些事你决定就好，但你的志向不一直是帮助别人吗，这件事就别做了吧？”

  刘氏想了想，坐在书桌旁。

  “人生总得为自己打算，何况是为了女儿，明天我就去取那笔银子，给咱女儿做件好衣服，让她风光风光。”

  做了几十年兵部校尉，这点积蓄还是有的。

  虽然大部分薪水他都用来接济穷人，但这不代表孙立云没给自己留些余钱。

  “可你不是说那笔银子是应急的，是用来给女儿做嫁妆的，现在拿出来……”  刘氏皱起眉头，责备丈夫，但她很快明白了。

  “你还是想让女儿嫁给那个老头？”

  “唉！”

  孙立云借着灯光看着妻子，觉得还是告诉她女儿的事比较好。

  “夫人，接下来我会详细解释，你先做好心理准备。”

  刘氏闻言坐直了身子。

  “你知道今天那位老先生是谁吗？”

  “不知道。”刘氏摇头，非常诚实。

  “那是皇上！”

  孙立云凑近妻子的耳边，轻声说。

  “哪个皇上？”

  刘氏的大脑好像一下子消化不了老先生是皇帝的事实，情不自禁地问出这句傻话。

  “皇上还能是谁，当然是洪武爷！”

  “啥？啊！”

  刘氏立刻瞪大眼睛，脸色煞白。刚才她还叫对方老头，现在终于懂了，为什么丈夫要拼命捂住她的嘴。

  “那些护卫也不是普通人，全是锦衣卫。”

  孙立云一脸严肃地继续说明。

  这时，刘氏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前几天来的那个帅气小伙子，看上咱们女儿了，他爷爷是来把关的。”

  “那个小伙子，不是太监吗？”

  过了好一会儿，刘氏才回过神来。

  “那是皇孙殿下，不懂就别乱说。”

  孙立云听了，差点跳起来。

  “所以，咱们女儿会成为皇孙殿下的妻子，我们就是皇孙殿下的岳父岳母。明白了，不过，这事暂时不能告诉含玉。”

  刘氏深深吸了口气，然后闭上眼睛，狠狠掐了掐大腿。和丈夫一样，她根本不相信这是真的，但现实就是这样。

  “孙家要飞黄腾达了！”

  此刻，书房里的两人心里只有这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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