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陛下看上了我女儿？"

  这个想法一出现，就被孙立云疯狂地否定了。能在衙门里独树一帜这么多年，他显然也是个聪明人。

  在皇上眼里，他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官员罢了。

  前几天皇孙殿下亲自来他家，今天陛下又亲自上门，肯定是有某种目的，否则这两位明朝的顶级人物不会轻易露面。

  想到这里，孙立云开始仔细打量起自己的女儿和陛下。

  越观察，他之前否定的想法就越发躁动不安。

  他闭上眼睛，假装品味茶水，趁机回想门口的锦衣卫。

  "难道，陛下真的要娶含玉进宫！"

  放下茶杯，孙立云的心像是被泼了一盆冰冷的水，冷到了极点。

  他的女儿才十六岁，而陛下应该快六十岁了。

  尽管他内心希望含玉能过上富贵生活，但后宫如深渊，如同火坑，难道女儿的下半生就要在这水深火热中度过？

  石桌前，朱元璋的身影像座大山，压制住孙立云所有的情绪，只剩下一丝失落。

  是的，如果陛下真有这样的打算，他根本无法阻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女儿离去。

  "爹，你在想什么呢！"

  孙含玉俏皮地跑到他面前，用力挥手。

  "这位老先生说他是你的上司，今天受邀来做客的。"

  "下官，兵部校尉孙立云参见大人。"

  女儿的声音把孙立云拉回了现实，他忍住内心的苦楚，庄重地行礼。

  "哎呀，这不是在衙门里，不必那么正式！"

  朱元璋笑着说道，对方没有揭穿他的身份，看来他已经收到了锦衣卫的消息。

  "孙校尉，今天有酒有肉，我们好好聊一聊。"

  "能和您共进晚餐，是我的荣幸！"

  孙立云微微一拜，十分恭敬地说。

  "好了好了，今天你就当我是个普通的老人吧，再这样，我就要生气了。"

  朱元璋假装生气。

  "爹，你别一直端着架子，看看这位老先生，一点架子都没有。既然你和他这么熟，不如放松一点。"

  孙含玉端上熏肉，劝说道。

  孙立云笑了笑，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坐在他面前的是九五之尊，随便对待岂不是破坏了规矩。

  不久，刘氏也带着一车年货回到小院。看到满屋的客人，她有些疑惑，但也没多问...

  刘氏非常聪明，只消一眼就看出老爷子的意思，立刻进厨房帮忙准备饭菜。炊烟袅袅升起，酒香四溢，菜肴摆上桌，院子里的气氛渐渐热闹起来。然而，孙立云依然无法放松，坐在那里紧张兮兮。

  朱元璋见状，并没有强迫他，而是细细品尝着手中的桃花酒，上次孙子从城北回来时就推荐过这款酒，今天尝了果然不同凡响。

  “你家的环境真不错，培养出了一个好姑娘！”

  “我今天贸然前来，就是为了这个丫头，具体的事情我们稍后再详谈。”

  老爷子表现得很随和，但孙立云仍然很紧张。一听到对方提到他的女儿，心里的苦涩立刻涌上心头。他之所以能够一直坚持帮助穷人，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家庭给了他不断前进的动力。如果女儿就这样被送进皇宫，他可能也没法再坚持自己的原则了。

  家人对孙立云来说至关重要，此刻他在心里默默计划着如何婉拒，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女儿陷入困境。就算皇帝要惩罚他，他也认了。这些年在府衙工作，他也积攒了一些财富，足以把母女俩送出京城，去乡下，去皇帝找不到的地方，过上平安幸福的生活。

  况且，皇帝并不是不讲理的人，他违抗旨意，应该不至于丧命。

  “看来终究不能在京城里安家，还是得离开。”

  孙立云下定决心，拿起酒杯狠狠地喝了一口。

  “陛下，我为兵部勤勤恳恳工作了十几年，没有功劳也有……”

  由于女性不能陪坐，此时都在厨房里，他说话声音也不大，孙含玉母女听不到。“你想说什么，直接说，不必拐弯抹角。”

  朱元璋夹起一块熏肉，美滋滋地放进嘴里，又喝了一口桃花酒。

  “那我就直言不讳了，我这辈子没什么别的愿望，只希望家人能幸福安康。”

  “我也是这么想的，看来我们还真有不少共同之处呢！”

  老爷子听了，有些感慨，想起了自己还未成为皇帝的日子。

  “我的女儿是个朴实的人，识字不多，只会干些粗活，配不上陛下的，所以还请陛下开恩……”

  孙立云见话题已经挑明，也不再铺垫，咬咬牙，直接说道。

  “啊？”

  朱元璋愣住了，筷子上的肉掉到了桌上，过了半晌，他才明白过来，对方完全误解了他的意思。

  “哈哈哈……”

  “孙校尉，你误会了！我是想让你的女儿嫁给我孙子，我是来考察的。”

  老爷子先是一阵爽朗的大笑，接着解释道。

  孙立云面无表情，仿佛视死如归，大脑一时无法处理这个震惊的消息。

  “陛下，您的意思是说，皇孙殿下看上了我的女儿？”

  “当然！”

  朱元璋微微点头，随后伸手用筷子夹起掉在桌子上的熏肉，继续品尝起来。

  “我孙子前几天来你这儿一趟，估计是心里有数了。我这当爷爷的，当然得来把把关。”

  孙立云的心情瞬间从悲伤转为欣喜，激动得全身无力。

  那天皇孙来吃饭，他在场，那少年举止得体，如果把女儿托付给他，真是安心。

  “陛下，这是真的吗？”

  孙立云咽了口唾沫，喉咙莫名地感到干燥。

  “我是谁，你忘了？我说的就是定局！”

  朱元璋瞪了他一眼，接着不再理他，专心享用美食。

  原本宁静的夜晚，又多了一个心潮澎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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