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时间的推移，龙莫道已经见惯了龙青枫怪诞的行为，并试图融入其中，他想要了解龙青枫究竟想做些什么。

  可他仍旧是看不懂，并非是龙青枫所研究的东西多么深奥，只是让一个人短时间去学习一个从未涉猎的未知，要了解内容是第一步，龙莫道甚至连第一步都迈不出去，因为这些东西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

  “你知道你究竟都在做些什么吗？”龙莫道坐在地上捡着地上的草纸，他每捡一张，就会有新的一张从龙青枫手中滑落在地上，源源不断，生生不息。

  “我想研究一种‘炼化’。”

  “炼化？”龙莫道觉得耳熟，似乎在鬼村中那个恶灵曾有提到过，但显然它并不成功，在鬼村徘徊几十载，始终没有找到能够真正将自己“死而复生”的法门。

  “若有一天我能够‘炼化’万物，我想这世间一定就会有塑造新躯体的办法。”龙青枫很认真，他的脑中似乎在构建着一个巨大的计划，但龙莫道却觉得有几分恐怖。

  “你小子……不去复仇的原因不会想复活龙府上下所有人吧？这有违天道，天道不可逆啊！”龙莫道有时候觉得自己确实足够了解龙青枫了，有时候却又看不透他，明明才八岁而已，脑子里的想法却大胆且荒唐。

  “小石头，我不一定成功，但我会想办法的。”龙青枫看着他笑，“如果这次我失败了，我想就真的需要去一趟天杭宗去寻找答案了。但我不会一直失败的。”

  龙莫道没有听懂，因为他不知道龙青枫到底想做什么，只能陪在他身边每天“监视”他，以防他做些什么傻事。

  又是一年春去秋来，龙莫道趴在窗前，看到天空又纷纷扬扬下起雪了，有人来找龙青枫，他们在门外喊了许久，敲了敲门，龙青枫只是胡乱应付几声，又在研究自己的东西。

  他的专注力很强，任凭谁来也很难打扰到他叫他分心。

  雪停了，雪融了。

  龙莫道看到对面的桃树上长出些嫩芽，想来不久后就又会开花。

  身边这小子的劲头似乎也在某天突然消失了。

  他颓然躺在铺满草纸的地板，睁大双眼看着天花板——天花板已经看不出原先的模样，上头密密麻麻贴满了草纸，甚至已经没有多余的缝隙再让他贴新的草纸，只能新一层附旧一层，上面皆是他写写画画的鬼画符。

  “到底……哪里出错了，为什么总是差一点？”龙青枫喃喃自语，龙莫道坐在他身侧，这是他第一次从这个小少年眼中看到茫然之色。

  但他没办法，他能教导帮助的，在龙青枫还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教完了，他太聪明了，在他面前，龙莫道感觉自己就真的只是一颗一无是处的石头。

  “嘎吱——”

  门被人推开，一束阳光从外洋洋洒洒飘进来，洒在了躺在地上发愣的龙青枫身上。几张离得门口较近的纸张被吹进来的微风带起卷出门外，被门口的人攥在了手中。

  龙青枫觉得自己似乎已经很久没有晒过太阳了，此刻身上暖洋洋的。

  来人踏进屋中，每走一步，脚下的草纸便会自行飞散到一边，留出刚好能够让他通过的空地。

  一抹紫色映入龙青枫的眼帘，他甚至不需要再看来人的脸，便已经认出了对方：“阿玄？”

  “嗯。”紫玄回答时，已经绕过龙青枫的身边将他从地上拉起。

  龙青枫这才定眼瞧着紫玄，只觉得许久不见，这小子无论是从容貌还是实力都变化极大，当初让他跟着天长乐这个做法果真没错。

  天长乐确确实实是个好老师。

  “阿玄，你怎么回来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龙青枫站起身，象征性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前些日子寄过一封信。”

  龙青枫像是才想起什么，恍然走到桌旁，从桌面层层叠叠的废纸中抽出其中一张，一面已经被他画满了鬼画符，再看另一页，上面写着几行字。

  “啊。”龙青枫恍然大悟，“前段日子鸿羽师兄确实给我送了一封信，但我还叫他给我带几份草纸，在写的时候就顺道把这封信一起画满了，就没注意到。”

  龙莫道凑上前去瞄了一眼，信上写道：

  【一切安好。】

  【三日后回。】

  于是不由得佩服龙青枫，竟能够在这一堆杂乱无章的草纸中直接找出他要的那一份。

  “我不在时，你都在做什么？”

  龙青枫笑了笑：“这一屋子狼藉都是我这段时间的成果啦。”

  紫玄叹了口气，拉着他走到屋外，屋外还站着不少人，似乎都是特意等着龙青枫。

  “我已经出山门历练一年有余。”紫玄说道，“一回来，他们就告诉我，你已经一年没有离开屋子了。”

  已经过去一年了？

  就算是龙莫道都有几分意外，虽说时间对他来说早已没有什么概念，却也没想到竟然过得这么快。

  “啊……”龙青枫陷入了短暂的沉思，他每一天如一日，并没有怎么注意时间，不曾想眨眼间竟已过一年，他喃喃自语着，“已经过去一年了吗……”

  他还记得前不久才亲自送紫玄下山，并将玄度剑交于他防身，怎么一晃眼就过去一年了呢？

  不过细细回想，似乎前几日确实热闹得很，也有许多人来找他，只是那时候他仍旧在想着他绘制的图文，并没有太过在意屋外的动静。

  想着，他看向了龙莫道，注意到投来的视线，龙莫道以为龙青枫忧虑自己徒劳一年的时间既不曾研究出什么，又没能让境界又大幅度提升，于是上前两步象征性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

  “不就是浪费时间吗？小爷我浪费上万万年的时间也没见有什么作为，你这只是过了一年而已。再说，就算你真的碌碌无为，也有我在你身边的。”

  龙莫道并没能拍到龙青枫的肩膀，只是从他的肩头穿过，龙青枫看着龙莫道，眼神中的情绪晦暗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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