辅国公府。

用完午膳后，楚玄迟夫妇并未回王府。

墨昭华有些话要与容清说，便先与其去了清欢苑。

进入正厅落座她便笑问，“娘亲与雪儿相处的如何？昭昭瞧着很不错的样子。”

“确实很好。”容清笑容温婉，“今日我还收敛了些，否则昭昭看了怕是要吃醋。”

墨昭华撇撇嘴，如同不谙世事的小女儿，“在娘亲眼里，昭昭便是这般的小心眼么？”

容清摇头，“不是，是我以前不是个好母亲，让昭昭受了诸多委屈，如今才学会了当娘。”

明明是在说开心的事，可她的笑容却早已收敛起来，眼中甚至还露出了几分伤心之色。

墨昭华了然，“昭昭明白了，娘亲现在对雪儿，比当年对昭昭更好一些，这才怕昭昭吃醋。”

“是啊，我想补偿昭昭，奈何没了机会，恰好有了雪儿，我便忍不住对她……”容清说不下去。

她已经将沐雪嫣当做了补偿对象，把所有的爱意倾注，因而看到墨昭华时，她越发觉得愧疚。

“没事，娘亲。”墨昭华不在意，“雪儿的命很苦，我与夫君都心疼她，娘亲对她好我们也开心。”

她本身对容清就有愧，重生回来的时间又晚了些，到了议亲的年纪，无法留在其身边好好尽孝。

如今沐雪嫣成了容清的义母，陪着她身边为自己尽孝，让她享受母女之情，她真的极为感激。

容清松了口气，“那就好，我倒是知昭昭心善，定不会真吃醋，可我很怕会伤了昭昭的心。”

“不会，娘亲对雪儿怎样都行。”墨昭华打住话题，“娘亲，我找您有件很重要的事儿。”

“昭昭请说。”容清见她突然郑重其事，表情严肃，又想到她此前是从墨府过来，不由得担心。

“父亲今日对我态度变了许多，我瞧着应该不只是为了巴结夫君，而是真的对过去有所悔悟。”

墨昭华毕竟已活了两世，对墨韫自认为还是有几分了解，他是真心还是假意，她能分辨出。

“昭昭不会是希望我与他复合吧？”容清态度坚决，“那不可能，纵使是为了昭昭我也不愿意。”

她承认年轻时确实被墨韫才情吸引过，可时过境迁，那些爱意早已被他的薄情一点点消耗掉。

再回忆往昔，她只会感慨，而不会怀念，对于墨韫此人，她心如死灰，且绝不可能再复燃。

“不，娘亲！”墨昭华道，“正好相反，我知娘亲曾是真心待父亲，我怕的是娘亲会对他心软。”

容清眸色晦暗，“昭昭尽管放心，我与他绝无可能，除非是山无棱，天地合，我才会与君合。”

【原文出自《上邪》：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此处做了些改动，原意已变】

墨昭华闻言内心暗喜，面上却不动声色的与她确认，“娘亲当真这般坚决么？”

容清点头，“我意已决，家人待我这般好，我又何必自讨苦吃，让至亲为我担心？”

“那女儿就放心了，也请娘亲记住今日的决心：山无棱，天地合，才会与君合！”

正所谓女怕男缠，墨韫本身是有才情之人，墨昭华还真怕容清招架不住他的死缠烂打。

容清冷嗤一声，“莫说我并不想二嫁，即便是想，我也值得更好的男子，而非是他。”

墨昭华心中越发欣喜，听她这意思，若是自己多劝几句，说不定还能让她重新找个良人。

“娘亲能这么想最好，您秀外慧中，家世又显赫，父亲本就配不上您，二嫁之事则可随缘。”

容清的亲姑母乃是当今太后，亲妹妹位列四妃之一，父亲是从一品国公爷，两位弟弟又是良将。

这等家世，即便是在贵人多如牛毛的盛京城也不多见，唯有墨韫身在福中不知福，竟不懂得珍惜。

“昭昭希望我再嫁么？”容清暂时是没这想法，可辅国公提过几嘴，担心她孑然一身太孤单。

如今自己在世还好，这是她的娘家，可等他过身，这个家真正成了容海的家，她可能没归属感。

再退一步说，她日日看着容海与钟离秀雅夫妻恩爱，一家又温馨和睦，怕她越发觉得孤独。

故而容清有仔细想过，自己是不是真的该找个由头离开，而除了出家，便只有二嫁了。

墨昭华还没想好怎么提二嫁之事，她自己倒先问了，反而摸不透她到底是有心还是试探。

“若有宋将军那般痴情的男子，昭昭自是希望娘亲幸福，若还是父亲这般的薄情人便算了吧。”

墨昭华并非要容清嫁给宋承安，毕竟他人还在西陲，不知何时能归来，她只是希望容清嫁这种人。

“我这等残花败柳，又如何还配得上宋将军？”容清却会错了意，“罢了，还是不说这些。”

她本意只是试探墨昭华的态度，万一对方不愿意，她也就不用往这方面想，如今是可以选夫了。

墨昭华起身，“好，那我先去落枫居，休息片刻换了衣裳便一起进宫，正好可同去给皇祖母问安。”

容清微微愣了愣，“一起去？”

墨昭华儿时，都是她带着入宫，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们再也未曾与之一起入宫。

好像是从她被墨韫伤透了心，又因着他宠妾灭妻，让她沦为了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开始。

墨昭华笑道：“昭昭原是这般打算，相信皇祖母看到我们辅国公府人丁兴旺，定然很高兴。”

“昭昭想的真不错，难怪太后姑母这般喜欢昭昭。”既是去拜见元德太后，容清便没有拒绝。

墨昭华朝她眨了眨眼睛，“娘亲不喜欢么？昭昭可是您贴心的小棉袄呢。”

“喜欢。”容清已笑的合不拢嘴，“我此生最大的欢喜，便是生下了昭昭。”

墨昭华与之道别，“那母亲且歇会儿，昭昭先回落枫居，有几句话要与雪儿说。”

“好，你们姐妹好好聊，我们到时再见。”容清是真心希望她能与沐雪嫣姐妹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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