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九九和廖云出摊到晚上八点半才回到家。

  回家的路上，慕九九收到褚严修的信息，得知褚严修竟然还在她的卧室没离开。

  回去的路上还有点心惊胆战。

  好在，年事已高的廖云，连续站了四五个小时后本就疲惫不堪，她一回到家，就被慕九九催促着进卧室休息了。

  慕九九给褚严修送去了“残羹冷炙”，还没等褚严修开口，就走出了卧室，开始收拾锅碗瓢盆。

  褚严修静静地立在半掩的卧室门口，斜靠着墙壁，看着慕九九在客厅和厨房之间来回穿梭，忙得像个小陀螺。

  她的动作娴熟利落，褚严修看着堆放在客厅里的大锅和碗勺，被瘦小的慕九九一次又一次地搬运到厨房，洗刷干净，然后再搬回客厅，整齐地摆放在客厅的一角。

  这个过程大概是半小时。

  这半个小时里，慕九九连给自己腾出来擦汗的时间都没有，有时候她忙碌起来，动作间的连贯性肉眼都不太能捕捉的清楚，她已经把活干好了。

  可以看得出，慕九九为了尽快收拾妥当，已经竭尽全力。

  褚严修不由得想，她每天晚上九点来见自己之前，是不是都要如此辛苦地像这样收拾一大堆东西，然后再匆匆洗个澡，便要下楼见他了。

  而他却……

  她每次迟到，他都要给她脸色看，借机惩罚她。

  可是……

  这也不完全怪他！

  如果她老老实实跟他回帝都，他保证，不会让她做一点家务活，只用她当个每天满足自己老公需求的阔太太就行了。

  慕九九收拾完一切，直起腰擦了擦额头的细汗，回头看到褚严修正倚在墙边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心里不禁有些毛毛的。

  她朝褚严修笑了笑，小碎步走到卧室门前，一脸讨好的小声道：“老公，九九收拾好了，马上去洗澡。”

  褚严修眯了眯眼，低声命令道：“过来。”

  慕九九迟疑了一下，往前跨了一步，腰肢一紧，就被褚严修带进了怀里。

  慕九九慌张道：“老公，九九身上有汗味~”

  褚严修仿若未闻，把慕九九压在墙壁上，抬手为她擦去额头上密密麻麻的细汗。

  “辛苦了。”

  如此普通的平淡的一句话，不知为何，慕九九竟然觉得鼻子一酸。

  她抿抿唇，不好意思的咽了咽口水，喉咙干的要命：“不辛苦，是九九不好，让老公等了这么久。”

  “你知道就好。”

  褚严修说完，见慕九九窘迫到不行，缓缓勾唇，手指顺着她额头、眉心，缓缓蜷起食指，在慕九九鼻尖上轻刮了一下。

  “但是没关系。”只听褚严修又道：“还是那句话，我愿意等你，因为你值得。”

  “老公~”

  慕九九哽咽一声，踮脚主动献上一吻。

  唇瓣相碰间，慕九九含糊的说了一句：“老公真好，九九爱您。”

  ------

  九点半。

  褚严修和慕九九悄无声息出了门。

  走到楼梯口，褚严修蹲在慕九九身前，道：“九九辛苦了，老公背你。”

  慕九九心口像是一罐蜂蜜被打翻了，甜丝丝的，不过她红着脸，摇摇头，扶褚严修站起来。

  轻声道：“老公，九九不辛苦，现在的活儿轻松多了呢~”

  褚严修伸手搂住慕九九腰肢，带她一边下楼，一边问：“所以，以前很辛苦？”

  慕九九点点头，但又摇摇头：“比现在辛苦，但也不是什么苦力活。”

  说完，她笑着对褚严修解释：“九九留过级，十七八岁才上高一，高一辍学后，在饭店打工有两年半时间，那时候每天要九点到店里开始工作，夏天有时候要熬到晚上十一点多才能下班，冬天还好，八九点就能下班，而且工钱还很低，九九最高的工资还不到两千。”

  下了楼，见褚严修长身立于月光下，一脸耐心地看着她，她笑了笑，继续说道：“后来，姥姥就带九九从饭店里出来，刚开始做过烤鱿鱼，但是没做多长时间，姥姥觉得回安县买不到新鲜鱿鱼怕客人吃坏肚子，就改做了烤面筋，特挣钱，最多时，九九和姥姥一个月净挣过一万二呢。”

  “可是后来有个……”

  慕九九迟疑了一下，但是想到褚严修对付姜敏芝和姜海厚的手段，连忙改了口：“后来九九和姥姥因为一些原因，只做了一年，就改做现在的营生了，其实这个营生挺好的，姥姥做豆腐脑的手艺在幼儿园门口那条街出了名的，基本每次出摊都能卖光，只要不是寒暑假，一个月能净挣六七千呢，比卖烤面筋还稳定。”

  不过，即便慕九九避重就轻，褚严修还是从中琢磨出了点东西。

  看来，回安县的日子不应该过得太平静！

  以他睚眦必报的性格，欺负好人，哪有手刃坏人，来到让人神清气爽呢！

  思及此，褚严修忍不住顿下脚步，伸手摸摸慕九九的小脑袋，心脏隐隐作痛：“小可怜~”

  也似乎能够慢慢理解，为何慕九九对廖云的感情如此之深了，毕竟人生道路上所有的苦难和甜蜜，都是廖云陪她一起经历的。

  “嗯？”慕九九没听清，仰头小狗似的看着褚严修：“老公说什么，对不起，九九没听清。”

  褚严修没重复那句话，抬眸看看远处的天空，说道：“如你所说，回安县夜晚的星星，很亮。”

  慕九九也顺着他的视线，仰脸看着夜空，轻声说道：“是啊，回安县的星河好漂亮，九九很久都没有好好看星星了呢。”

  “上来，我背你。”褚严修突然握住慕九九的腰，把她抓到身后，蹲下身来，逼她趴在自己背上，然后利落的站起来，把慕九九稳稳背在背上。

  一边走，一边说：“今晚陪你看星星。”

  这次，陈七尧没有再过来当电灯泡，直接命人开车跟上。

  褚严修身背慕九九，走在铺满星辉的街道上，聆听着慕九九在他耳边如黄鹂鸟般的低语声：“老公，姥姥说，地上一个人天上一颗星，每个人都对应着天上的一颗星。”

  慕九九指向漫天星河，继续说道：“姥姥还说，大多数人宛如银河中的小星星，聚拢在一起才能绽放光芒，而大人物呢，就是星星周围那些闪耀的星辰。”

  滑落，慕九九把头靠在褚严修的肩膀上，俏皮地侧过头看着他，娇声说道：“但是九九认为，老公是月亮，是天空中独一无二的最为耀眼的存在，所有的星星都在围绕着老公旋转。”

  说完这句话，慕九九的眼底突然闪过一抹暗淡，她指了指月亮周围闪亮的星星，又说道：“那些围绕在老公身边的女人，就像那些围绕在月光周围格外明亮耀眼的星星，而九九只是银河中微不足道的一颗小星星，能站在老公身旁，真的很幸运、很幸运。”

  褚严修闻言，扭头在慕九九的脸上轻轻一吻，温声低语：“你错了，如果我是月亮，你便是嫦娥，唯有你能住在我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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