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竭力抑制内心的震惊与恐惧，平静地问：“出什么事了？”

  珑答：“老家伙走了，病逝的。”

  我说：“也好，你不必亲手结束他的生命。”

  珑说：“不好，他知道，被我终结与自行离世，对我有不同的意义，所以他选择了后者，独自离去。”

  我说：“你可以割下他的头颅，也算你所为。”

  珑说：“刚才确实想过，但我做不到。”

  闻言，我不自觉看向珑，他神情漠然，仿佛一切言行都是天经地义。

  珑看着本体与斗长老的激战，淡然道：“师父真的老了，若是十年前，我早已败下阵来。”

  我说：“你的分身还在山东革命部活跃吧。”

  珑坦然承认：“没错。”

  我说：“可以放过师父吗？”

  珑回答：“不可以。”

  我问：“为何？”

  珑说：“新纪元的到来，总要以旧世界的遗迹为基石，他必须消逝。”

  闻言，我心中泛起寒意。珑的分身应会削弱本体之力，具体削弱多少，难以估量。但显而易见，珑如今的实力远超斗长老，毕竟他的本体在领导革命的同时，仍能与斗长老势均力敌，可见一斑。

  珑说：“有一事，我得向你道谢。”

  我问：“何事？”

  珑说：“若非遇见你，炎与槐无法如此顺利获取山王之药。”

  我冷声道：“看来，造成今日的局面，我也有很大责任。”

  珑说：“变成现在这样，难道不好吗？”

  我警告：“危机降临，狭隘的长城防线已破碎不堪。”

  珑回应：“此地，长城的使命或许将成过往云烟。”

  我沉默片刻，继续问：“你与幽影岚族达成了何种契约，竟使他们如此竭尽全力助你，甚至不惜牺牲部落将军的性命？”

  珑回答：“一切尘埃落定后，我必详述于你。”

  他目光投向后山的粮仓，语气平静：“胜利属于他们。”

  闻言，我心中一沉。

  就在此刻，一阵纷乱的脚步声响起。

  我本能望去，奎领着十二名精灵战士，边战边退，已退至村口边缘，愤怒的村民手持火把，握着各式武器，包围而来。

  激斗中的珑和斗长老暂且停手，斗长老大口喘息，面无表情地注视着珑。

  珑的幻象不知何时已站在阶梯之下，经过斗长老身边时，他淡然开口：“导师，有个不祥的消息，老朋友已病逝长眠。”

  斗长老瞥了眼珑，猛然一拳轰向幻象。

  嘭！血液四溅，珑的幻象失去生机，化作殷红血块蠕动向本体，随即血块与本体融为一体。

  珑松了口气，转动脖子，对斗长老说：“终结的时刻已到。”

  话音未落，人群中十几名村民变为血肉，缓缓挪至珑的身旁，融入其身躯。

  珑深深吸了口气，露出惬意的表情，注视着斗长老，淡淡道：“导师，这次，我要全力以赴了。”

  斗长老寒声道：“珑，你一直在暗中隐藏实力！”

  我说：“导师，现在才察觉，是否为时已晚？”

  斗长老眼中掠过寒光，抬手释放出强烈重力，压出一道深坑，将珑立足之处吞噬，飞溅的石块瞬间粉碎。

  我以为斗长老已经胜券在握，珑却突然闪现至斗长老身旁，淡漠道：“导师，你的重力虽强，但我速度足够，你能捕捉到吗？”

  斗长老见状，再度挥拳，拳头穿过珑的残影。

  噗！

  一抹鲜红的刀锋自斗长老腹部刺出。

  一把萦绕血肉的奇特兵器，直透他的身体。

  珑收起兵器，缠绕其上的血肉渐渐恢复成手的模样。

  他望着满是鲜血的兵器，神色冷漠。

  斗长老无力地倒在地上，我见状立刻冲上前，不顾一切地朝珑挥拳。

  珑轻轻抬起手，轻易握住我的拳头。

  他看着我，淡淡问道：“怎么，按捺不住了？”

  我冷冷凝视珑，咆哮：“他是我导师！你杀了他！”

  珑说：“张毅，你心中清楚，你无法战胜我。”

  我冷声道：“我明白，但愤怒已无法控制。”

  龙轻轻一笑，他拽住我，将我重重地摔在神秘的符文地面上，石板震动，犹如古咒的低吟。

  仅此一击，我感觉体内的灵脉几乎要破碎，五脏六腑在痛苦中震颤。

  正是这猛烈的一击，让我彻底明白自己与龙之间的鸿沟，也令我在愤怒的旋涡中找回理智的光芒。

  角长老躺在我的身旁，他的气息微弱而嗓音沙哑，“张毅，保持冷静，掌控自我，就像当年在竹林冥想时那样。”

  强忍着身上的剧痛，我艰难地爬到角长老身边。他望向我，嘴角勾起温暖的微笑，“事已至此，已无法回头，我期待你能记住我们的约定，代替我，守护尖耳部落。”

  话间，角长老忽然把手探入自己的胸膛，取出一枚闪烁暗金光辉的玉珠。没等我惊愕，它已被塞入我的口中。

  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如涌泉般溢出。角长老的药珠触碰到舌尖，立即化作一股磅礴的生命力，滋润我伤痕累累的身躯，瞬间修复了龙造成的创伤。

  角长老看着我，淡然笑道：“张毅，不必为我悲痛，这是每个尖耳战士的命运，你必须坚韧地活下去，活下去……”

  语音未落，角长老的手无力地落在地上，生命之火随之熄灭。

  四周一片寂静，所有人均屏息凝视这一幕。

  骤然，炫目的雷霆划破天际，隆隆雷声随之滚滚而来。雨滴如琴弦上的音符，从天空洒落，由稀疏至密集。

  火炬、火盆，所有照明之火瞬间被雨水扑灭，四境之地陷入一片漆黑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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