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雨农给了两人五天的休整时间。在回去的客船上，范波颇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喜气和前途远大的兴奋。

  “没想到啊，没想到，这次我以为我死定了，却万万没想到还能够彻底翻盘。水婶，这还要谢谢你啊。”要知道其他几个人的下场可不太好，都被戴处长发配边疆了。

  “唉，都是我的错，一进那监狱，我就两腿颤抖，什么话都兜不住了。”

  范波一点都不在乎，谁进了那地方还能够咬牙坚持的，又不是共产党。主要是她后面要给他扛罪才是令他感动的。

  “行了，我们之间也不用多说了，现在在一个新的科室了，大家都盯着我们，要给戴处长干出点成绩来。”

  回到上海，水淼先是在联络站要求晚上和潘昊念见一面。现在她去南京转了一圈，还不知道这边会怎么提心吊胆。

  没想到晚上见面的却不是潘昊念，而是他的老熟人李子农。

  “子农？！怎么是你啊？！”水淼见到子农也是惊喜交加。

  在她被捕的当天潘昊念就向组织上报了这件事情，顿时惊动了后方。通过各方面的情报调查才发现是叛徒的出卖导致特务处抓住了峨眉峰的一点底细。

  以防万一，李子农作为中共情报工作的实际负责人亲赴上海组织上海特科的情报人员大撤退大隐蔽。他们已经赌不起水淼会不会成为另一个顾凤鸣了。

  没想到等了十来天都没有等到过特务处的下一步行动。而在这天他收到了暗点水淼留下来的信息，他决定亲自和水淼见一面。

  “水淼同志，鉴于当前你的情况特殊，麻烦你尽快向组织事无巨细地汇报你在南京的情况。”

  水淼也进入工作状态，坐下来从头到尾包括她的所思所想都一一汇报。

  “借此，我请求组织批准我奔赴南京开展工作。”

  李子农看着自己在笔记本上记下的密语也是感慨万千。虽然水淼轻描淡写，仿佛一切都是水到渠成。但是他知道在和戴雨农打交道必是凶险万分，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

  “水淼同志，您辛苦了，我代表组织同意你的请求，并会派人接应您做好南京的工作。”现在又说起了峨眉峰事件的来龙去脉。

  “峨眉峰这个代号必然是上了国党的黑名单了，风险性太大了，我们需要重新再起个代号，切断您和原先人员的所有联系。”

  水淼点点头，“我会降低峨眉峰代号的密报，混淆国党的视线，直到它全然退出。至于新的代号……就叫‘风筝’吧。”

  接着，水淼又说了她之后在贸易科的计划，配合李子农安插工作人员和商队。

  特务处新成立一个贸易科的事情在有心人眼里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不是没有人向委员长告状，但这其实也是他所默许的，他也需要借助戴雨农为他扩大特务处的势力，以此来制衡调查处。

  不轻不重的几句斥责就让所有人看清了戴雨农这次是有恃无恐的。

  水淼和范波为了打响第一炮，直接趁着上海区现在群龙无首的时候，将整个上海区的走私拿到了手里。

  名义上还是他们两个人主管，因此底下没有多少波澜，但实际上上海区的走私拥有者从上海区变成了整个特务处。

  这也是水淼向范波出谋划策，说是说是为了直接将所有地方的走私握在自己手上，实际上水淼是借助这项政策从而掌控每个走私点的情报。

  而他们将第一个月的盈利交给戴雨农的时候，戴雨农看着那个账本，都觉得水淼的字亲切可人了。

  这一波可算是及时雨了，在这财政困难的当下，特务处不仅工资全额发放，甚至给予了相当大的补贴，顿时让特务处成了其他人首选的香饽饽。

  而水淼在特务处也获得了个财神爷的称号。“戴处长，您看这一个多月了，贸易科也走上正轨了，我学历低，能力也一般，您看是不是重新选个人……”

  戴雨农听到水淼这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用手指点了点水淼，“你也不用在这里跟我打哈哈，特务处还从来没有对功臣干卸磨杀驴的事情。你的能力我也清楚，你只管继续干，其他人有异议有本事叫他到我面前说。”

  戴雨农自然知道手底下也有见财眼开的骚动了，但是说实话，在他了解过水淼的行事作风之后，他发现只有像水淼这样从底层爬上来的人才能做好底层工作。

  而像这些高高在上的富家子弟哥根本玩不转，只会被别人牵着鼻子走。

  而且水淼没有根基，只能依靠他，所以根本不会换其他人，谁知道他们身后是人是鬼。

  戴雨农全力支持水淼的工作，水淼也是投桃报李，不让他难做。

  无论是谁的关系户跑到她这里来，她都是全力培养，不仅给他们做好培训，也将他们分到各个掩护商号进行锻炼。

  这样一来，水淼在特务处的人缘出奇的好。当一个财神爷对你有求必应的时候，你对她很难戒备，根本就不会在意随口说出的话是怎么重要的一个情报。

  当然水淼一段时间都会将谁谁安排的人以及收买自己的金钱跟戴雨农汇报，过个明目。

  至于这些关系户混进了几个共党的情报分子，还被分到了那些重要的掩护商号……水淼表示她自然是不知情的，她只是一个想为党国尽心培养人才的老太婆罢了。

  随着走私网的日益完善，水淼通过借助各个商号之间的利益流动分析背后的军事行动。在赤水、金沙江、嘉陵江等敌我双方的战役中，水淼都为组织提供了价值千金的情报。

  “水婶，不好意思，百忙之中还要烦劳您。”说话的是特务处内勤人员宋馨悦，职务低但是来头大，按辈分可以叫蒋夫人一声姑妈，时常能够在委员长家吃个饭。

  这样的人谁敢怠慢？这次找上水淼，就是为了安插个关系户。

  “我最敬佩水婶了，您可是女中豪杰，我辈楷模啊！！”

  “哪里哪里，都是委员长和戴老板的信任，唯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才能报效党国的栽培。”

  接着说起了要安排的人选。

  “哎，也不是什么大人物，就是我一个同学，没有门路就求到我这里了。劳烦水婶给个职位，不拘大小给口饭吃。”

  “哦，这人有什么特长的吗？”

  “家里世代贩卖茶叶，也就懂这点了。”

  “哎，这行人满为患，换个行业吧。”

  “他对相机也颇有研究，不知水婶能否安排。”

  水淼抬头看了一眼宋馨悦，“这行大人物扎堆，他个小虾米怕是施展不开。”

  “他后面亦有我撑腰，水婶尽管放心。”

  对完暗号，水淼伸出手，握住她的手，顺势将她手中的一卷钱收入衣袖，“成交。”

  水淼将钱卷中的一张小纸条抽出，记住上面的信息之后，直接吞了。

  这次她终于和她的单线联络人接上头了，没办法，水淼太重要了，李子农不做到万无一失，根本不敢派出联络人。

  借由水淼帮了忙，一来二去，两人也熟悉了，宋馨悦顺势请水淼吃个饭，加深感情。

  也在这个饭局，水淼传出了一份可以说搅动整个世界的情报。

  “我截下了一份商业情报……尽快交给组织。”水淼将一封密信交给宋馨悦，这需要密码本翻译，而现在重新换了密码本，内容只有她和李子农知晓。

  早在1928年时候就已经有论文提出了一种消炎药的设想，作者称呼它为盘尼西林，不过现在1935年，还在研发中，水淼知道要等到应用，至少五六年之后，还有价无市。

  水淼报的情报就是关于神药盘尼西林的土法制作，虽然还没有达到提纯的程度，但可以用于外伤的敷料……

  等到现在才拿出来，也是因为红一方面军快要到达根据地了，快要与陕北红军胜利会师了，有这个条件和基础能实行这项计划，为接下来的苦战做好储备。不然之前只会为他人做嫁衣。

  事实上哪有什么情报途径，这一切都是水淼的掩人耳目，情报是通过自己的知识写下来的。套了层层马甲就是为了混淆各方视线。

  这次用了风筝的笔迹写的密信，哪怕以后暴露了，整个贸易科从上到下都能自证根本没有收到过这样的情报，这完全就是红党的阴谋和陷害。

  当然这样的情报太过重要，恐怕到时候所有相关的国家都恨不得掘地三尺，挖出风筝这个人的消息。

  水淼会陷入前所未有的危险中，但是……无所谓啊，想想以后国家解密为她单开一期，她只觉得热血沸腾，丝毫不感到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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