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

  浴室的门被悄然推开。

  明明发出的响声不大，橘凰的头发却好像都被吓得炸起来，他僵在原地好几秒，确认维利那边没什么别的动静，  才小心翼翼探出头来。

  屋内一片静谧，床上鼓起一个小包，传来清浅规律的呼吸声。

  “……宝宝？”

  橘凰以为自己没有动作，但在他眨眼的刹那，自己的脚步就像是不受控制一般，到了床边。

  维利的睡觉姿势是很老实的，整个人只露出颗毛茸茸的脑袋来，乖乖地躺在暖和的被窝中，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打下一片阴影。大约是睡得热了，白皙的脸上微微泛起漂亮的粉红色，竟显出白日见不到的一点艳态。

  橘凰看得怔住，不知为什么，之前仿佛要跳出来的心竟然一点点安定下来，像是被浸在了温水之中。

  什么计划，此刻都被他抛到了脑后，他只觉得若是能叫他这样一直看着维利，那就值得了。

  他在床边站了许久，虽说替维利挡住了灯光，却也不自觉引起了少年的注意。

  “唔……”

  维利动了动身体，懒懒抬起了胳膊遮在眼前，声音有些含糊不清，好像还没睡醒。

  “……为什么不关灯？”

  被他的声音惊醒，橘凰有点结巴。

  “什、什么？”

  “我要睡觉……”

  维利翻了个身，竟是蜷在了靠近墙壁的床边，留出个空位来。

  他像是完全不想睁眼，将自己的整张脸都埋进了被窝，只露出一点卷翘的发丝。

  “你不睡吗……”

  少年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像是被吞进喉咙间模模糊糊，若不是橘凰听力好，说不定根本注意不到。

  “……我可以吗？”

  话是问出了口，橘凰却早已顺从内心，几乎是语音落下的同时，就到了床上。

  当然，是在关灯之后。

  夜色朦胧，自恃实力的魔法师看不见野兽金黄的瞳孔。

  -

  ……好热。

  满脑子只有这一个念头，维利凭借着本能抬手，却发现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禁锢住，动也动不了。

  他终于不情不愿地睁开眼，此时天光已微微亮起来，不用开灯他也能看清楚眼前的一切，只是脑袋还有些昏昏沉沉，像生锈的齿轮。

  自己被人紧紧搂在了怀里，鼻间充斥着另一个人的气息。

  是和自己同样洗发水的味道。

  维利忍不住向后倒，换来的是对方按住自己脑袋的手。

  明明在相同的年纪，橘凰的手却已与成年男性无异，带着炙热的温度覆上来，轻而易举便制住了维利的动作。

  “……松手。”

  脑内的迷雾逐渐散去，维利此时已然察觉到了对方的清醒，他有些不爽地开口。

  “不要。”

  过了一夜，橘凰似乎大胆了一些，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哑，带着点懒洋洋的气息，像是只餍足的猛兽。

  不仅如此，他另一只拘着维利的手甚至逐渐向下，直至环住少年的腰，猛地一拉。

  “……！”

  并不大的床上，两具身躯严丝合缝，空气逐渐升温，不论是谁进来，看见这样的场景，恐怕都会以为这是一对极为亲密的情侣吧。

  橘凰的心情更好了些。

  “宝宝，昨晚明明是你先邀请我上来的。”

  因此，这样的结果也是你应当承受的……对吧？

  “我怎么不知道？”

  维利下意识反驳，忽略脑海里隐隐的印象。

  橘凰也不生气，张开的手掌摸了摸维利的后脑勺，将几缕翘起的发梳理整齐后，手指划到了少年的耳垂。

  他看着上面自己留下的齿痕，拇指摩挲。

  仿佛被烧灼一般，维利下意识倏地偏头，躲开他的动作。

  他看不见自己的耳朵，自然也就看不见那泛起的漂亮薄红，令橘凰的眸子深了深。

  直到这时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除了热，自己的身体也好像被人打过一样，尤其是脖子，与衣物摩擦间传来细微的疼痛感。

  “……”

  难道橘凰还记着开学那日的仇，趁着自己睡着时偷偷打了他一顿吗？

  自己的警惕心应该没有这么差吧？

  维利还没思考出一个所以然，橘凰却仿佛察觉到了他偏到天边外的思路，眯起了眼。

  他竟是放松了禁锢的力道，主动远离了一点维利，与他面对着面。

  ……主要是再这么下去，他不确定自己还能否克制得住。

  要知道，早晨可是个“危险”的时间啊。

  他的喉结微动，看向维利，努力将自己的视线从那双唇上移开。

  “你想知道昨晚的事吗？”

  他忽地开口，阻止了维利悄悄向后挪动的动作。

  顺着他的话语，维利下意识看了过来，望见那双黄澄澄的眼眸。

  奇异的刻度指针自眼底浮现，刹那间，气氛陡然转变，周边的魔力含量上升，叫维利瞬间清醒了过来。

  橘凰的声音低沉，维利却感受到一阵凉意，预示着危险的直觉雷达不断闪烁，他沉默片刻，却是忽地扬起了嘴角。

  他不退反进，猝不及防靠近了橘凰，手指抚上他的眼角。

  这一动作使得橘凰瞳孔乍地一缩，维持的力量也消失不见，那双眸子恢复了正常的模样。

  维利轻哼一声，想要放下手，却被橘凰又抓住了手腕。

  “宝宝，你笑得真好看。”橘凰像是梦呓般出声，“这好像是你第一次对我笑，还好‘镜’都记录了下来。”

  维利已经可以做到下意识忽略他的称呼了，他饶有兴致地挑眉，也不挣扎，歪头问道：

  “‘镜’就是你刚才使用的力量来源吗？”

  橘凰毫不掩饰。

  “嗯。”

  “它是我契约的妖异之一，能力便是记录与……回溯。”

  这个世界虽然没什么叫维利看得上眼的对手，但力量的种类与表现方式却是五花八门，与魔法相似却又不同。

  真有趣。

  维利心里这么想，却是卷着被子远离了这位少主大人，直到靠着墙才终于坐了起来。

  橘凰虽然伸出了手，却只抓住了被角，刚好使得维利轻巧脱身。

  “浑身都是汗，我要去洗个澡。”

  他如此宣布道。

  接着他伸出手，指向橘凰，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

  “现在已经早上了，你可以打电话去找天海老师要钥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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