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青走前面，长春不明所以地跟在后头。

  两人来到一间厨房，说是厨房其实就是堆放着三两根柴火的破败的屋舍，就连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

  王婆婆正佝偻着身子，坐在灶边烧柴。她觉得霍青他们给了天大的恩惠，无以为报，说什么也要让她们休息，她来下厨。

  她身上还是那套不合身的褴褛衣服，霍青买回来的新衣服，她要干活就没舍得穿。

  一个人坐在一个矮矮的木墩上，背脊弯曲得如同一张即将折断的弓。关节粗大的手抓着干柴往灶里送，灶里头的火光摇曳，映照在王婆婆布满了皱纹和老年斑的脸上，更显得她面容疲惫。

  长春看着这一幕，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她从小就在山上跟着师兄弟们修习，虽然也是粗茶淡饭，从未见过如此贫穷困苦的生活。

  她知道师兄们卖出去的药贵了点，但至少有用啊！

  长春梗着脖子问：

  “你什么意思？”

  霍青看着长春的反应，知道她已经有所触动。她淡淡地说道：

  “王婆婆年轻时候逃难来这个村的，一个外地人带着一个儿子，要在别人的地盘扎根要活下去，付出一辈子的辛苦。好不容易儿子大了，娶了媳妇生了孙子，生活好一点，儿子服役而死。后来只剩下她带着孙子给人当佃户，一场疫病，无药可医，散尽原来就不多的家财，苟活下来。她这一辈子，怎么来的，现如今，又回到原来的模样。”

  “关你的那个猪圈，猪也卖了，去换你们的药。本就已经生活在苦难之中，却还要雪上加霜，利用百姓的无助和绝望来谋取私利。这样的行为，真的符合你们教派的宗旨吗？”

  长春她想起自己之前对五斗教的尊崇与自豪，此刻却觉得无比讽刺和羞愧。

  她无言以对，只能默默地低下头。什么辩驳在这一刻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还没等她沉浸多久，就感觉嘴里被人塞了一颗什么东西，紧接着喉咙被人一敲，那东西就滚入腹中。

  长春惊道：“你给我吃了什么！！”

  “第一，去给这个村子里的人解释清楚，杜绝他们再盲目跟从你们，不许忽悠他们继续买高价符箓和药。”

  “这怎么可能！你这是要我背叛我师兄！”

  “村里头有个叫吴大有的头子，应该是你们发展的下线，你大可以都推到他身上，总之，我不想看到这个村的人继续下去。”

  长春感觉自己心里一团乱麻：“可是我……”

  霍青面容冷肃，继续说道：“第二，尽量接近你说的那县令，给我打探一个人的消息。”

  “第三，前面两条做到后，到我这换解药。五天之内，毒发。”

  长春真是没想到这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本来想着她又是同意自己洗澡又是打感情牌，局势应该会好一些，没想到！

  长春咬牙切齿，又无可奈何。

  就这样，她被放走了，来得猝不及防，走得心事重重。

  夜幕降临时，不和霍青她们一道的其他人也都陆续回到王婆婆家。

  李旺家为首的，二丫，陈大妞三人前往文彬的店铺打探消息。

  张予盼、大石小飞两搭档跟着王语汀去找棉花种子下落。

  张予盼给霍青留下的印象最深，最早提供过鲜卑人的消息，有个智商低下的妹妹。她后来跟着尤阿莲经历过那次山崖最惊险的战斗。虽然武力低下，没能在表彰大会中崭露头角，但是个性格极为谨慎沉稳的女人，所以也在尤阿莲的推荐名单中。

  二丫也是尤阿莲推荐的，皮肤比较深，个子非常矮，目测不到一米六，性格很软。但她心思非常细腻，霍青每次有意无意的考量，张予盼三思而后行，二丫则是又快又敏锐地说到重点。

  陈大妞就是典型的农村朴实姑娘，性格很吃得开，人缘极好，是打探消息的一把好手，既不引人注目，又能和人打成一片。

  霍青根据她们性格和能力的互补，分派的任务和队员，从汇报上来的消息看，效果差强人意。

  此时王语汀又忙活自己的事情去了，由张予盼代表她们小队汇报。

  张予盼把事情整理得很详细，不仅说了一遍，还把信息分门别类整理成文字：去向，来源，为何暂时拿不到的原因。文彬留存的信息等。

  大石小飞没什么要补充的，就一个劲点头。

  李旺家三人打听到文彬他们被官府抓走，陈大妞二丫假扮成文彬的亲戚，混进监狱看到了文彬。

  据文彬所说也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但是他们被抓以后，店铺的东西都被查封了。

  陈大妞：“还有一个地方奇怪，和文彬一起被抓的还有一些商人，文彬和他们套近乎，刚开始还有效，他们还积极商量怎么出去，但是后面来了一个人，带走其中一个以后，等他再回来，这群商人就特别安静了。”

  霍青一边听就一边设想会有的可能性，这个来带走商人的人是什么身份，为什么商人们前后态度会变化，是被威胁了还是别的？

  但信息太少，很难分析。

  二丫小声地补充道：“我觉得这些商人不像是处于不安的状态。”

  霍青：“哦？为什么这么说？”

  其他人的眼光也都集中在她身上，让二丫感到有些不自在，却又有些兴奋。

  “脸上放松的模样，还有他们之间不像没有联系，更像......”

  二丫用力去想用什么词说。

  霍青补充：“有底气？胸有成竹？有计划？”

  二丫忙点头：“对对对！就是这样。”

  霍青听完二丫的补充后，垂眸深思，仿佛在脑海中构建着整个事件的逻辑链条。

  “那么这个人带来了给这些商人的底气，是什么呢？”霍青自言自语道，声音中透露出一种探究的意味。

  众人的思绪也都被牵引着，也都知道想弄出文彬，不把里头的麻烦弄清楚，是隔靴搔痒。

  过了好一会儿，霍青抬起头：“首先，得让文彬把这个人特征说出来，我们去找。其次，守株待兔，在牢房附近蹲着。”

  陈大妞点头：“是，如果是他们达成了什么计划，那么有一就有二。那大人，我们就继续跟这个事情。”

  霍青：“文彬在里头的状况还好吧？”

  陈大妞：“放心吧大人，文彬公子是个聪明的，他们当时没反抗什么，倒是没受很大的罪。”

  霍青点头：“行，那就尽量不要打草惊蛇。”

  不过这还不够，霍青还打算明天自己去一次，毕竟这些信息都是听手下人口述，是她初步的判断，她自己还要去验证，补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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