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走到了柳公子在七层的居所之前，小筑外的白沙海微微荡漾，此刻外界是夜晚，七层空间也是一样。

  月明在那门口停下，而门很快打开，周公子毫不意外的站在门口。

  “清茗同我说过你询问过我暂居之处，所以我估摸着你这会儿应该来了。”柳公子淡淡的说道，他带领着月明走入小筑之中，会客室内的一张桌上，一壶茶已经泡好。

  “对于六百年前的一战，柳公子近来可有什么新的研究？”月明似是没来由的问了一句，柳公子为月明斟上一杯茶，随后给自己也添了一杯。

  他伸手对着两杯茶指了指，月明脸色微变，因为那茶在他这一指之下直接开始变冷，而云山白雾的香气也开始飘了出来。

  “云山白雾，要放冷了才好喝。”

  月明拿起茶杯，又问道。

  “终皇还活着？”

  柳公子摇了摇头，“不过是有人得了那两卷，想要继续终皇的布置罢了，但殊不知这两卷计划不论哪一卷成功或失败，终皇都能达成自己的目的。”

  “这是因为六百年前他们已经在天山上做过约定了？”

  “是的，只是对于此间江湖来说，这也只能算半个好消息。”柳公子喝了一口茶，又继续解释道，“月大侠既然已经在影国得知过去的故事，应该也好奇，那些曾经的凌云境界和超诣巅峰都去往了何处吧？”

  月明点了点头，柳公子又继续说道。

  “天山一战的最后，四皇做出了某种约定，但又发生了一些终皇都未曾窥见的意外，月皇在最后用了一个方法将曾经的此间江湖分割为了两个部分，一部分便是我们现在所在之处，主要是关内区域的此间江湖，以及在另一处被称为无间江湖之处。”

  “无间江湖，这名字莫不是说，那里的一切同这里都是反过来的？”月明猜测道。

  “不错，石公子的典籍上没有记载此事，是因为他不希望你过早的知道这件事，但如今你也即将抵达超诣巅峰，以月家少主你的水平，到了超诣巅峰就等同于踏入凌云境界，所以此刻告诉你关于无间江湖之事最为合适。”

  “柳公子请讲。”月明洗耳恭听。

  “无间江湖之中，镇北关和西平关是用于控制关内逸散的天地元气，大部分修行者都是浊气修行者，无间江湖的天地元气会使人陷入沉睡，逐渐化为无间江湖的一部分。”

  月明心中一惊，赶忙追问道，“那无间江湖没有魔怪？”

  柳公子似笑非笑，随后说道。

  “此间江湖的魔怪，正是在无间江湖之中死去的浊气修行者，而这些魔怪死后化做的浊气又会再度被天榕、黑渊吸收，回到无间江湖，两个世界共同构成一个循环，而大部分人却对此并不知晓。”

  “所有原本在此间江湖的生灵，将会因为这个设置而被锁死在两个世界的循环之中，以此，那毁灭的浪潮就算将一个世界的所有人抹去，也会以另一种形式在另一侧重生。”

  “而当时的所有凌云境界和有望抵达的超诣巅峰，都被月皇一剑斩到了无间江湖之中，一身修为也被利用了起来，铸成了一道抵御浪潮的屏障。”

  “月皇当年掌控了时间和空间之规则，最终想出的是这么一个方案？那怎么看我们都不需要担心浪潮了啊。”

  柳公子摇了摇头。

  “浪潮的门槛若是会一波高过一波，这等把戏又能够拖延多少时间呢？无非是再延续一千两百年罢了……要将此间江湖完全从浪潮的问题中解放出来，实际只有三个方法。”

  “其一，此间江湖就此隐匿起来，这是终皇最坚持的方法，而他究竟在命运之中看到了一些什么内容，我们却并不知晓，他计划的执行者有很多人，我、雨画天、圣君，乃至另一份计划之中的影卫们也能算上……但饶是如此，我们也无法推测出他为什么最坚持将此间江湖完全隐匿的方法。”

  月明闻言沉默了片刻，柳公子似是也在等待月明继续说话，他拿出那个已经拼好了的飞龙玉佩，又说道。

  “但终皇的方法要想完全达成，两枚玉佩最多存留其一，月大侠，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月明点了点头。

  “另一个方法，是我根据天机偶这百年来的行为所推断的，就是浪潮应该无法影响傀儡之躯，而镜皇的本体就可谓是傀儡成精，所以她的答案可能与此有关……我甚至还听闻有天机偶已经自此间江湖飞升至外界，突破了我们修行者都无法飞跃的壁障，或许她的方法也是正确的。”

  柳公子又看了一眼月明，“而最后一个方法，也就是最初他们决定的方法，由一人抵达凌云三重乃至更高的境界，根据其规则，守护住此界，不论何时，这个方法都能兜底。”

  “而这个方法这也正是那两卷明面上的规则，以终皇所见，最可能发生的未来……月大侠，你同影卫那边的那一位，终有一场生死之战，毕竟你们的规则就是月皇在天山之战最终掌握的两种规则。”

  月明闻言苦笑一声，“说实话，我同墨轻狂根本无法决出胜负，我们彼此之间都可谓立于不败之处，而此刻我也寻不到他。”

  柳公子却摇了摇头。

  “不用去寻找，命运会自己找上来，在此之前，我觉得无愧于自己即可。”

  也不知他这句话是说给月明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月明停顿了半晌，又问出一个问题。

  “柳公子，你是不是就是醉天阁之主。”

  柳公子哑然失笑。

  “事到如今，这个问题的答案还重要吗？”

  两人对视片刻，忽然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那依照命运来说，柳公子，接下来我该去哪里呢？”月明轻轻拍了拍手。

  “月大侠。”柳公子忽然如此称呼月明，不过月明也并不感到意外，“我很羡慕你这种豁达的心态，你虽已经能看到旅途的终点，却还是笑着面对这一切。”

  月明品了一口茶，“反正都是演，不如顺着剧本演下去，只能说好在终皇的计划目的亦是我的目的，我也不愿见到此间江湖最终毁灭，要是换了别人，是否愿意继续扮演好自己的角色还是两说呢。”

  “那既然月大侠如此说了，我也与你打打明牌。”柳公子神色逐渐郑重起来，“若说要给此间江湖搏出一个真正的未来，也就是并非月皇所见的那个毁灭结局，其实还有一些方法……”

  月明凝神听着柳公子的讲述。

  “你当真要如此做？”他听完觉得十分意外。

  “或许这是唯一的方法，月大侠可以再多做些考虑，反正目前大家的方向一致。”

  ……

  七日时间很快过去，黑牢之中，风千都睁开了眼，他的内神周围盘旋着许多圣洁而威猛的虚影，而他所看着的壁画上那些神兽之图案也变得更加立体生动了起来。

  “万兽来朝，终于完全掌握了这项功法。”

  若说以前的百兽来朝是迅猛的双刀连击，以唤出神兽的一次爪击，那万兽来朝就是直接让那神兽附身自己，而到了此刻风千都才理解，若是要真正施展出最后一式的裂宇天芒，自己必须先处于万兽来朝的状态之中才行。

  “也不知大总管是如何构想出这篇功法的……”风千都喃喃自语，他站起身，看到了书案上停着的一只黑色机巧鸟，那机巧鸟见风千都已经醒来，将自己身上的信飞递了出去。

  “圣君见西平关与唐家有所异动，速去调查一番。”

  信息很短，但越短的信息说明越重要，风千都准备先去杭城与本体月明汇合，然后再行前往唐家，顺便还要看看七刹门是否有唐雨墨所留的消息。

  他估摸着大总管应该是回来过一次，才给自己留下了这段讯息，四下感知一番也寻不到大总管，于是风千都很快便离开了黑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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