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踢踢踏踏了一路就这样带着陈武和周聪赶到了赵家村，他一路打听了赵老二的住处，又按照店里帮工说的，十分艰难才找到了大青山脚下的草屋。

但也不知道陈武来得巧还是不巧，远远地他就看见草屋门口围了不少看热闹的村人，等他跳下马车往人群里一挤，妇人声嘶力竭的哭嚎就立刻传入了陈武耳朵里：

“丧天良啊！我怎么生出了这种忤逆不孝的儿子啊，连自家亲哥都打，还把我们老大的腿给打断了。赵老二，你今儿个要是不赔钱，我就去县老爷那儿告你！”

人堆里，赵老太抹着眼泪，一副可怜模样。被赵老三父子俩抬到草屋门前的赵老大也一直抱着自己的腿喊哎呦，俨然一副受了罪的可怜模样。

陈武都没来得及弄清楚发生了什么，就瞧见被赵老太指着鼻子骂的自家恩公。

赵老二和江秋娘苦着一张脸把四个孩子护在怀里，他们缩着脑袋满脸委屈，被赵老太骂的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周围不明真相的村人们听了赵老太的控诉，还真以为老二对自家兄弟下了狠手，把亲哥哥的腿给打断了，一个个都对赵老二一家六口指指点点。

尤其是早就看不惯赵老二疼闺女的刘婆子更是斜着眼睛瞅他，张嘴就编排道：“还真看不出来，老二长着一副老实模样心居然这么黑。老大怎么说都是他亲哥哥，家里还有媳妇儿和儿子要养呢。老二就这么把人腿给打断了，往后翠云和大宝该咋活呀！”

被刘婆子这么一说，村人们看向江秋娘一家子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指责和不喜。

赵四宝气不过，开口跟众人解释：“是大伯大晚上跑来我家偷东西，我爹娘没看清是他，这才不小心把他打伤了的，这怎么能怪我们？”

“哎呦，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两个儿子整日跟仇人一样，连孙子都要编瞎话往他亲奶身上泼脏水。这日子算是过不下去了，我不活了！”赵老太说着，拽着大儿媳的胳膊作势就要往墙上撞。

刘翠云忙把婆婆拉住，又是哭又是叫道：“娘您可不能死啊，老大的腿都伤成这个样子了，要是您也出了事儿，就真没人给我们夫妻俩做主了！”

“我不活了，儿子不听我的，孙子也把我当仇人，我还活个什么劲儿啊！”赵老太依旧不依不饶地说着，却没再试图拿脑袋撞墙了。

明眼人这会儿都看得出来，赵老太这是演戏给二儿子看呢。

但偏偏刘婆子就跟看不清赵老太的手段一样，一拍大腿夸张地喊了起来：“哎呦，老二你快把你娘拦一拦啊，你娘都要撞墙了你这个当儿子的怎么也没有点儿表示？你看看你把你哥害成了啥样，他这条腿往后能不能好都是两说，你自己作的孽，还真不打算管了？”

“说话注意一些，我们家可没作孽！”江秋娘实在听不下去，伸手捂住两个女儿的耳朵，抬眼狠狠瞪了搅屎棍刘婆子一眼。

刘婆子见状立刻闹得更欢实了：“老二你这媳妇儿娶的可不好啊，我再怎么说也是你的长辈，你媳妇儿怎么跟我说话呢？你瞧瞧她身上的新衣裳、新首饰，再看看你爹娘和大哥身上穿的是什么？你娘日子都苦成这样了，你也不说出手帮一把？”

赵老二似是被人说动了一般，抿了抿唇终于开口了：“可是，我跟爹娘早就分家了呀。”

“分家了就不能帮扶家里了？咱们村可没这个道理！”刘婆子一听对方回话，立刻说得更来劲了。

偏偏她这话乍一听还有那么几分歪理，把不少年纪大的村人都给说动了。

“刘婆婆这话说得有道理。”赵老二闻言若有所思点着头。

刘婆子见自己说动了赵老二登时乐了，还不忘朝江秋娘递去了一个挑衅的眼神。

眼见着自家恩公这么不会说话，轻易就掉进了旁人的陷阱里，陈武简直恨不得冲上去帮着恩公骂人，不让他们受这份窝囊气。

可陈武的憋气刚上心头，刘婆子得意的笑也才扬起来，赵老二随即便问：“那刘婆婆这么多年来，可有给七太叔爷银子和钱粮？我前几日听闻小六想要做生意，还差十几两银子呢。我看刘婆婆您这一副穿金戴银的富贵相，显然家里不差银子，不如帮着小六把缺的钱给补上吧！”

赵老二的七太叔爷正是刘婆子的公公，赵小六也是刘婆子小叔家的孩子。

当初刘婆子撺掇自家男人分了家之后，七太叔爷那边日子不好过，但即便是村子里闹饥荒的时候，刘婆子有粮都没给过公婆一口。

这些旧事如今早没人提了，只是刘婆子没想到赵老二这小子居然还能想起来，更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了！

这还没完，赵老二又继续盯着刚刚应和刘婆子最大声的几个人继续说道：“三壮哥，我记得你弟弟前些日子不是生了场大病，家里的银钱都拿去抓药了，好像如今都没米下锅了。你这么友爱兄弟，等会儿我就去告诉四壮哥，让他去你家要米吃。

叶嫂子，你身上那么多首饰咋不说给你几个妯娌几件啊。你这么慷慨，一定不会吝啬这点儿小玩意的对不对？”

被他点到名的人都跟刘婆子一样脸色瞬间一变，偏巧他们几家的亲戚也围在附近看热闹呢，经过赵老二这么一提点，立刻不要脸皮地上去打秋风了。

这下子别说刘婆子了，不少人自觉家里一团乱麻，纷纷退出了人群，生怕被赵老二看见了又要惹一身骚。

恰好这个时候村长也终于被请来了。赵老太这边还没来得及再哭一场呢，村长洪钟一样的声音先一步压了过来：“你们几个闹够了没有？！老大偷东西被我们抓住的时候，你保证的好好地，说往后再不会犯了，我还是看在老二帮忙求情的份儿上，才不跟你们继续计较。

没想到你今日倒打一耙，还要赖上老二了。既然如此，那我也不留情面了，你现在就抬着老大咱们一起去官府，你告老二不孝，我告老大偷窃！咱们赵家村自此在漳县丢尽名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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