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是半个时辰就决定了的命运，郑争书意外的非常认真

  拿着好友们给他东拼西凑的纪念品，还有一颗肮脏的蹴鞠球，他趁夜色掩护，往城里走去。

  矮个子给了他一份从自己父亲那里偷来的地图，胖小子送给他蹴球，高个子身上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只好给他算了一卦。

  郑争书想知道是什么卦象。

  高个子和另外两人拦住他。

  “不能看，赶紧上路吧，我们给你求的好卦象！”

  郑争书仿佛吃了定心丸，重重点头，和好友们正式道别。

  “等我在城里混出名堂，我回来找你们！”

  他在三个好友面前发誓，夜晚的星光成了他们最虔诚的见证。

  “好，我们等你回来！”

  夜色里，郑争书背着东拼西凑的行囊离开了，消失在他们经常聚集的草地。

  四个人怎么也没想到，那一别，竟都没有再见。

  有时候，离别，总在精心策划的重逢前。

  郑争书离开的第二天，村子内掀起一阵寻人热潮，作为郑争书最要好的三人，他们受到了审问，不过谁也没有透露一丝郑争书的下落。

  但是稚嫩的孩童天真的谎话，又怎么骗得过见多识广的大人。

  郑争书的养父，很快知道了他独自前往彭城寻找茶馆拜师的意图。

  没错，郑争书确实是孤儿，他被一个瘦瘦高高、整天读书卖弄风骚的秀才收养，老秀才早年死了儿子，为了养儿防老，接下了这个父母死于种毒的孩子。

  并给他取名：郑争书。

  争口读书人的气。

  老秀才希望他有一天能继承自己未能完成的梦想。

  不过郑争书却和自己的名字背道而驰，老秀才越是想要他干什么，他偏不干。

  老秀才觉得，如今这一出离家出走，只是无数反抗他的其中一次罢了。

  找到他，拉回来揍一顿，他还是会老老实实地去念书。

  不过老秀才想错了。

  郑争书似乎下了决心，他走得非常隐秘，甚至乔装打扮，从村庄外围溜了出去，一直走了一百多里路都没有被认出来。

  出了这个范围，就再也没有人认识他。

  郑争书仿佛呼吸到了自由的空气，抱着仅剩的半块大饼，和一幅残缺不全的地图，用双脚硬生生走到百里之外的彭城。

  甚至只花了五天时间。

  而且，才九岁。

  稚嫩的脸上没有痛苦扭曲，没有疲惫劳累，有的只是对新生活的无限憧憬。

  这个衣衫褴褛的孩童，穿越高大的城墙，霎时间被这座繁华的城池迷乱了双眼，他像是一张白纸忽然被墨汁浸染，抬起的头，仿佛是迎接新生的阳光。

  破烂的鞋，磨出水泡的脚，四处询问茶馆的稚嫩声音，郑争书在城里逛了一大圈，终于找到了那家藏在高大城墙阴影下的茶馆。

  它仿佛是一座藏有宝藏的酒楼。

  郑争书来到大门前时，正巧是闭馆时候，天色已经暗下。

  衣衫褴褛的孩童和茶馆里正欲闭门的老人四目相对。

  “听说你们收徒，专收孤儿，我想拜师!”

  “你是孤儿？”

  “是!”

  “为何前来拜师？”

  “不想念书!”

  “你可知道，这里是干什么的？”

  “不晓得!”

  老人哑然而笑:“螭魅罔两，横行阴阳，荼毒天下，王顺天意，诏设一馆，专镇奇诡之事，此谓茶馆。馆中有玄机，人呼我药爷，行走于阴阳，平天下怨为己任，生死置之度外，你可想好？”

  郑争书饥肠辘辘的肚子让他根本没去细想这一长串的介绍，他抬头，只看见牌匾上笔走龙蛇的两个大字——茶馆。

  又看看这位面目慈祥的老人。

  “唬我？”郑争书不屑，“天底下还有比念书可怕的事？”

  “初生牛犊不惧虎，好，便收你做徒!”

  “太好了!”

  从此，郑争书的命运，彻底拐了个大弯。

  ......

  “什么嘛！”东方倩笑一脸埋怨，“这算什么回忆，全是你自己的事儿，茶馆和师傅呢，想点有用的行不行！”

  东方倩笑抬手敲在韦任清的头上。

  “我这是按时间顺序来，你知道的，我可是失忆过的人，要是把我记忆弄混了，你要负责啊！”

  韦任清翘起嘴，没有继续回忆。

  “哎呦，等你回忆，天亮了都还是一些琐事呢！”东方倩笑枕着手臂，靠在桌子上，“下面听听我的回忆吧。”

  韦任清低头用额头抵在桌子边缘，静静地听。

  ......

  东方家族本是世家大族，因为卷入朝廷争斗，落得个身死族灭的下场，大多数东方姓死在诛连和清洗之中，一部分东方姓则改名易姓逃脱京畿和朝廷抓捕，一小部分则落草为寇或者落地成乞。

  成为乞丐的东方姓，在彭城时常被官员欺压打骂，甚至指示丐帮出手殴击，所幸丐帮阳奉阴违，得保护一对母女性命安全。

  而父亲则因为不堪欺辱，上吊自杀。

  母亲为了女儿未来着想，希望她能前往茶馆拜师。

  在那里她不会受到欺负，也不会被强行买卖或者强娶为妾，还能学到保护自己的本事。

  只不过女儿身，一辈子都不能得到药师亲传。

  但是，能简单活着，就是最好。

  母亲第一次带着女儿去往茶馆，老药师说只收孤儿。

  女儿当时看见，除了老药师外，还有另外两个人分别坐在他的左右，和他一起讨论关于收女徒弟的事。

  女儿识字不多，很难辨别他们的讨论结果，只知道，老药师拒绝了母亲。

  不过母亲很乐观。

  但她的身体却每况愈下。

  终于在一个夜晚，她痛苦的离开了人世。

  乞丐们用肮脏的手，簇拥着这个嫩如白玉的小女孩前往茶馆。

  她不属于丐帮。

  那一天，乞丐们用他们不知道跪过多少次的膝盖，打动了站在大门前的老药师。

  老药师牵着小女孩的手，一步一步走上茶馆那不高不矮的台阶。

  他问：“你叫什么名字？”

  她回答：“我妈妈说我只能姓东方，她想让我笑，就叫我倩笑。”

  他问：“那你喜欢这个名字吗......你喜欢这个姓吗？”

  她回答：“我喜欢。”

  老药师笑得很温柔，他说：“好，从今往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你的名字依旧叫东方倩笑，你便是我的第一个徒弟。”

  小女孩看了看这个慈祥的老人，抓着他的手问：“老爷爷师傅，我应该称呼您什么呢？”

  “称呼我，清钟大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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