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二哥，你们俩在这坐着，我去帮大娘干一会儿活。”

  赵山杏把他拉住了，小声的说：“你会干什么活？别去给人家捣乱。”

  嘁！我会干的活多着呢！

  “我去帮他们扫地、擦桌子。”

  听到是干这个活，赵山杏和赵振德也站起来了，姐弟三个拿着笤帚和抹布就开始干。

  后厨的两个大师傅看着奇怪，“这三个孩子是怎么回事儿？一大早上就来帮忙干活？”

  胖大娘：“这三个孩子是进城来买东西的，这不还没到点嘛，百货大楼没开门，他们三个想在咱们这里暖和一会儿。

  我看几个孩子挺老实的，就同意了，谁知道他们还不好意思了，帮着干点活，心里踏实。”

  两个大师傅都笑了：“乡下来的孩子，就是勤快。”

  赵振东姐弟不知道人家说什么，只管干自己的，站前饭店也不怎么大，后厨他们不进去，只收拾前面，不一会儿就打扫了一遍，然后就心安理得的坐着休息。

  赵山杏和赵振德都觉得心里踏实了，不像刚才进门那样，好像是占了人家的便宜。

  饭店卖的早餐就是简单的大米稀饭，馒头和小咸菜、豆腐乳。

  大清早的空气清冷，一股米粥和大馒头的香气飘散开来。赵山杏和赵振德都快出哈喇子了。他们俩兴奋的在家没吃下去饭。这会难受了。

  赵振东等胖大娘把东西都摆放好了，就掏出六毛钱和一斤粮票。

  馒头是二两一个的小馒头，要五分钱和一两粮票，稀粥特别稀，三分钱一碗，不要粮票。咸菜是二分钱一小盘，豆腐乳一分钱一块。

  赵振东买了十个馒头，两碗稀饭，两块腐乳和一小盘咸菜。

  “二姐、二哥，你们俩坐在这里慢慢吃，我出去办事，等我回来了，咱们再一起去逛百货大楼。听着没？”

  当姐的和当哥的，脸都臊红了，抬眼睛偷偷看一下窗口里面的胖大娘，还好！没注意他们。

  赵山杏：“你快去快回啊！”

  “放心！我尽量快点跑回来。”

  赵振东出了饭店的大门，直奔那个黑市去了。带着两个人就是麻烦，尤其是还有一个女的。他没有时间去跟那些妇女同志联络感情了。

  大沙河不但从赵振东他们的村子流过，也从县城流过。

  县城的黑市到底有几个，赵振东不知道，他就知道在一座大桥下面的河滩上有一个。因为那里后来是一个早市。

  河滩上的视野相当开阔，几百米外都能看的清楚，要是有大群的人过来了，跑起来也容易。

  赵振东走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稀稀拉拉的分布在河滩上，这个黑市是自发形成的，没有什么闲杂人等在这里扯犊子，大家都自觉的保持着两三米的距离，互不干扰。

  这里看上去就跟后来的早市差不多，只不过是人少了点。

  摆放在地上的东西，也没有什么好东西，基本都是农民自己家种的那点玩意。

  虽然大家都是戴着帽子，围着头巾，也能看出来以中老年人为主，年轻人很少。

  他们的目标顾客，就是那些溜溜达达的城里人。

  赵振东戴着帽子和一个大口罩，把脸捂得严严实实的。

  胳膊弯上面挎了一个土篮子，找了一个靠边的地方，往那一蹲，静等着有人过来。

  不一会就过来一个身上穿着工作服的人，这个人拿脚碰了碰土篮子。

  赵振东从土篮子里面，拿出来一块包着树叶子的鹿肉。

  那个人眼睛一亮，蹲了下来，“怎么换？”

  “二斤七两左右，换五块钱的钱票。”

  那个人把肉拿起来，翻来覆去的看了一遍，“山上打的？”

  赵振东不吭声，这不废话嘛！不是山上打的，是从你家炕头抓的？

  那个人见赵振东不说话，知道自己是多嘴了，到这里来卖东西的人都不希望别人问东问西的，就是这个价钱，你买就赶紧的，不买就走人。

  “还有吗？”

  “要多少？”

  “再来一块。”

  赵振东伸手从土篮子里面又拿出来一块。

  那个人留下五块钱和五尺布票，还有几张日用工业品购买券，就是工业券。

  开张大吉，现在的黑市上最缺的就是肉食。只要是猪肉、鹿肉一类的就没有卖不掉的，抢手得很。

  今年城里的粮食已经不那么紧缺了，大米、白面虽然还是稀罕物。

  但是大碴子、小碴子、苞米面子不怎么缺。有钱有票就能买的到，不像前几年那样，有钱你也买不着粮食。

  赵振东的鹿肉虽然没有猪肉那么肥，但是也属于可遇不可求的东西。

  一百多斤鹿肉，赵振东拎着土篮子装模作样的来回两趟，完事儿了！

  撤！

  赵振东躲到一个没有人能看见的地方，进了自己的小天地，一堆钱票放在地上，分门别类的数一数。

  钱、票基本一半一半，一百二十五块钱，十斤粮票、二十尺布票，剩下的就是工业券。

  工业券上面有面额，壹园、贰园、伍园、伍拾园。

  这个面额不是钱，它是指你购买的东西，需要使用的工业券。

  比如，一个暖壶是五块钱，你不但要花五块钱，还要使用一张伍园的工业券，缺一不可。

  赵振东整理好钱票，把上次换来的瑕疵布拿报纸包好。然后摘下了帽子和围巾，瞅瞅外面，一个人都没有人，很好！

  赵振东从自己的小天地里面出来，嗖嗖的就往火车站跑。

  赵山杏和赵振德两个人坐在饭店里面，忐忑不安，他们已经吃无可吃了，只能干坐着。

  他们俩原来还寻思留几个馒头带回家，结果干坐着不是那么一回事儿啊！人来人往的看着他们呐！

  他俩本来穿的就不怎么滴，再让别人用意味不明的眼神看着，那脸上能挂得住吗？

  吃馒头吧，慢慢的吃，可是吃的再慢，它也有吃完的时候，赵山杏都快哭了。

  “二姐，二哥，我回来了。”

  救星啊！你可算回来了！

  赵山杏鼻涕和眼泪一起下来了。

  “小柱子，我以为你把二姐忘了呐！”

  “怎么可能！我带着两个累赘我能不知道嘛！走吧，百货大楼快开门了。”

  嘁！累赘就累赘，姐当了十几年的累赘了，还在乎这个？反正是捞着逛县城了。

  赵山杏擦掉鼻涕和眼泪，挺胸抬头、梗梗着脖梗子，跟在赵振东后面，逛百货大楼去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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