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被桎梏住的感受从这小崽子的手上传来，黑鬼哪怕不相信，也不得不相信眼前的这只才几个月大的小崽子，就是那个他无论如何都奈何不了的疯女人！

  怪不得！怪不得这只崽子和那个女人一样，他都没有办法攻击，也没有办法下口，原来竟然是一个人！

  看自己的黑雾几乎快要被扯干净，黑鬼头皮发麻，当机立断地斩断了那块黑雾和自己的联系，整只鬼如同壁虎一样贴在了屋顶，和小崽子惊恐对视。

  “怎么了怎么了？”外面的人似乎听到了动静，急匆匆赶了过来。

  “是不是饿了？”白子衿在一旁轻轻开口。

  “她刚吃了半杯奶。”孟缙安解释，将摇铃捡起来然后抱起白练拍了拍背，“可能睡醒后不想一个人待着，去客厅吧。”

  白练被孟缙安带到了客厅，但因为手头上还有事情，将白练递给白子衿后就去了书房工作。

  黑鬼也跟出来了，然后迎面碰到了这里的原住民——人脸蝙蝠。

  人脸蝙蝠一直都在这里，自从白练住进来后，她从来都没有动过，眼睛又大又圆，有神又无神，白练猜测要么就是不想动，要么就是——在睡觉。

  她不了解外国的鬼神之说，但就这只蝙蝠来说，虽然刚开始看到的时候有些惊悚，但看的时间久了后，还觉得挺可爱的。

  黑鬼却不这么认为。

  他们鬼界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如果闯入了其他鬼的领域，就是默认要开战的节奏，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他现在黑雾都只能堪堪掩盖住自己的躯体，万一这人脸蝙蝠还是个势均力敌的家伙，他一个照面就无了。

  白练瞪了一眼鬼鬼祟祟想要找机会逃跑的黑鬼，仿佛在说：还不去找！！

  黑鬼眨眼消失在原地。

  白练倒是不怕他逃跑，她缓缓抬起手，只见自己掌心划过了一道黑色的线，眨眼又再次消失。

  这是她和筒子楼的感应，代表黑鬼已经是筒子楼的其中一员了。

  只要她想，就能抽出黑鬼的本源之力，让他出现在筒子楼。

  本源之力是鬼神的主意识，没了本源之力，也就相当于灵魂的死亡。并不是躯体死了意识就会消失，本源之力能够聚集阴气，也能组合失散的魂魄，只要本源之力在，灵魂就能永远存在。

  这是她在得到筒子楼后潜意识里意会到的。

  这么一想，筒子楼的作用也不算太坏。

  “滴…滴滴……”腹腔中的呢喃再次开始，打断白练的思绪。

  “给我闭嘴！”白练一拍肚子，让正在走神的白子衿一个激灵。

  “嗯？！！”白子衿傻傻地看向白练。刚刚……宝宝是不是说话了？

  她上前将白练抱起，逗弄似的勾了勾白练的下巴，“叫妈妈~”

  白练闭嘴装死。

  然而白子衿却并不放弃，依旧十分正经地教她怎么叫妈妈。

  “来宝宝，叫妈~~~妈~”

  白练扭过头，不想看她。

  这拒绝的态度非但没有让白子衿感受到挫败，反而更加来劲了。

  “么啊嘛，妈~~~妈~~”

  白练：“……”

  “怎么就不叫呢？”白子衿撅嘴，“你就叫一声嘛，乖乖阿练。”

  说什么白练都不再开口，甚至还因为白子衿的声音昏昏欲睡，白子衿嘟囔：“难不成刚刚听错了？”

  “什么听错了？”孟缙安出来倒咖啡，就听到白子衿一个人在自言自语。

  白子衿就将刚刚发生的事情告诉他了，孟缙安却不相信，“你是不是听错了？这个年纪的婴儿声带都没有发育完全，是说不出完整的话的。”

  白子衿也有些怀疑自己了，“是这样吗？”

  “那你说说，你刚才听到阿练说什么了？”

  白子衿正要开口，却发现自己忘记了。

  “你看我这记性，刚刚还记着呢，现在就忘了。”

  这件事就当做一件误会过去了，白练也逐渐适应了自己的新生活。

  头顶那只倒挂着的人脸蝙蝠也一直没有动过，白练也将她当成了房间里的装饰品，在能走路的时候，和国外的鬼互动了。

  因为那天的说话声影响了她声带的发育，后面的好一阵子，白练都感觉自己的声带撕扯一样疼痛，她怀疑自己以后可能会变成一个哑巴。

  所以她面对外面到来的不怀好意的鬼的时候，统统都是一巴掌扇飞，以至于这个家特别“干净”。

  那些鬼主被她吓到了，其次，她听不懂外语。

  外面的鬼来到这里：“#@//+￥=*？％”

  白练：“？”

  然后一巴掌一个，统统被她没有表情地抡走。

  打扰她休息的鬼都该死。

  虽然她小胳膊小腿现在连走路都费劲，但在面对非人类的鬼物时，她的力气却大的可怕，不过这只是对鬼而言。

  现实生活中她试过了，连筷子都拿不稳。

  黑鬼也一直没有回来，白练却并不着急，腹鬼也好长时间没有说话了，也让她几乎忘记了肚子里还有个这种存在。

  时间一晃，过去了三年。

  白练因为嗓子的原因，很少说话，白子衿带她去检查过，说是声带发育不全，治疗了有大半年的时间，现在的声带好的差不多了，但也导致白练几乎很少说话。

  白子衿因此对她十分愧疚，“对不起阿练，我早该发现的。”如果她出生在国内，有莫言琛在，她一定不会耽误孩子的治疗时间，说到底，还是她这个母亲做的不称职，不然阿练现在也不至于连一声妈妈都不愿意叫。

  白练知道她是误会了，但也没有想要解释的欲望，本来就是她的错不是吗？如果没有她，自己现在还是白喻而不是白练。

  白子衿只是一个抢走她身体的女人而已，想让她叫妈妈，没门！

  自从白子衿身体好些了之后，她就在附近找了一份工作，从孟缙安的家里搬了出来，用她的话就是：总不能处处依靠孟缙安的接济。

  一孕傻三年的debuff过去后，白子衿又恢复地和之前一样，她很能干，工作半年后就涨了工资，带着白练住进了一个大点的房子，好在白练本身除了安静之外也十分听话，让白子衿省了不少心。

  在确认白练的声带恢复好之后，孟缙安给她安排去了一个幼儿园。

  看着满屋子乱跑的小屁孩们，白练觉得还不如就在家待着，她还能看会儿电视。

  “而且这里的孩子基本都是华裔，不用担心阿练会受歧视。”孟缙安看着趴在玻璃窗前舍不得离开的白子衿道：“阿练也很懂事。”

  “我知道，我就是觉得阿练可能不喜欢我。”白子衿收回依依不舍的视线，脸上满是失落的神色。

  孟缙安愣住，“你怎么会这么想？”

  白子衿抿唇，“她从未叫过我妈妈，而且我每次下班回来，她都对我爱搭不理的，我想和她多多相处，她也总是一副排斥的样子，所以我觉得比起和我一起生活，她似乎更喜欢一个人待着。”

  她的眼眶红红的，声音有点发闷，“我是不是一个很失败的妈妈？”

  “别这么说。”孟缙安有点不敢看她，“阿练可能是因为声带的问题所以不想多说话，和同龄人交流交流就会慢慢恢复了，你看，她们相处的不错呢。”

  孟缙安指着玻璃窗那边的小女孩。

  只见白练和另一个长相十分精致的小姑娘在说什么，那小姑娘直接钻进白练的怀里了。

  白子衿见状，脸上的神情温和了下来，“嗯，谢谢你缙安。”

  孟缙安的神色松了松，看着白子衿的眼神是自己都感受不到的柔软。

  “放心吧，阿练以后会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的。”

  玻璃窗的另一边，白练正在努力地把这个小女孩往外面推。

  她现在无比后悔刚刚为什么要多嘴说那么一句话。

  时间倒回十分钟之前。

  白练被送到这里后一下子就成了众多小朋友的焦点。

  她现在虽然才四岁不到，但样貌已经继承了莫言琛和白子衿（白喻）的所有优点，光从样貌上就能看得出她以后会成长成什么模样，人都是喜欢漂亮事物的，以至于她来后就被一群小崽子围住，成了众人的中心。

  然后大家又被她身上与众不同的气场给逼退。

  除了那个小女孩。

  这小女孩似乎有点二，在别的小朋友被白练的眼神吓走后，她仿佛看不到一样兴冲冲地跑过来要和她一起玩游戏。

  白练虽然不想玩，但碍于小女孩太过可爱蠢萌，然后就陪着她玩角色扮演。

  白练问：“怎么玩？”

  小女孩兴冲冲地拿来两件黑色的袍子，“蝙蝠！吸血鬼！哇！”说着还作怪地吓唬起白练来。

  白练丝毫没有被吓到，因为她的目光一直落在小女孩的头上，除了她，似乎没有人发现小女孩的后脑勺上好像贴着什么东西。

  她让小女孩转身，一只灰黑色的物种出现在白练的眼前。

  那东西牢牢地贴合在小女孩的后脑勺，它似乎是倒立着的，前肢作为翅膀，将身躯裹在一起，似乎发现了有人在看它，它的翅膀忽然动了，尚未完全撑开的翅膀露出一条缝隙，从里面露出了一双通红的眼睛。

  是蝙蝠！

  白练眼皮跳了跳，从那只蝙蝠睁开眼睛开始，周遭的气息就产生了一丝细微变化。

  “Bella，我转过来了噢，我身后有什么呀？”小女孩转过来好奇地问白练。

  白练面色不变，十分真诚地回答：“有只蝙蝠在你脑后。”

  小女孩脸上的笑容没了：“？”

  下一秒，小女孩哇哇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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