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玉不禁感慨，鬼怪的内卷这么严重了吗？

　　*……

　　杜言也在想着鬼怪的内卷。

　　他捂着腹部久久不愈的伤口，狠了狠心，重新把绷带揭开又抹上一层药。

　　这些终究治标不治本。

　　再高级的道具最多让伤口愈合，骨生皮肉。还做不到脏器重生，少了一颗肾就是少了。

　　长相酷似主播的女鬼，下手时完全没有考虑被害者要怎么活。没讲究一点儿消毒或者小心，连肾脏直接带出点肠子掏走。

　　老实说，他能活到现在，他自己都感觉到十分惊讶，撞了大运气。

　　见他疼的呲牙咧嘴，锅盖头年轻气盛，想起昨晚免不得挑衅挖苦几句。

　　“哥们儿，看你这几天是不怎么行了。”

　　少了一颗肾就是少了，杜言逃跑速度和攻击实力都要大打折扣，没感染都全赖道具高级。

　　杜言“啧”了一声，当听不出来他话外有话。

　　“行也没什么用，这次副本都是女鬼。”

　　口花花的开着下流的黄腔，他不可避免的想到了害自己落到这地步的女鬼。思路继续延伸，和女鬼相似的主播形象就更清晰。

　　那女主播长得不错。

　　他思维停顿了一秒，然后点开手机屏保上的照片。

　　欣赏着她狼狈的被五马分尸。

　　果然，还是这样的她更顺眼。

　　那鬼长得和她一模一样，迟早也会和她落到一样的下场。

　　“艹，你无视老子。”

　　锅盖头说了半天话都没见他有反应，骂骂咧咧的狠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杜言缠着绷带的手一顿，随着力道牵痛了腹部的伤口。

　　他条件反射的看了锅盖头一眼，后者突然有被野兽盯住的悚然感。还不待细究，杜言的眼神就恢复了吊儿郎当。

　　“屁大一点儿，还好意思自称老子？”

　　天色不早了，两人一边互骂着一边拍拍屁股站起来。他们不想挑战夜里的街上会有什么，只能去校园剧组里过夜。

　　防备着并肩迈了没两步，杜言神色一凛，突然间用力推了锅盖儿头一把。

　　后者尽管早有防备，还是比不得他速度快。虚虚的被往后推了几步，险些一个趔趄坐在地上。

　　锅盖头怒目而视，“你……”

　　“呯——”

　　沉闷的碰撞声彻底掩盖了他的话，他惊愕的看着两三块板砖和地面碰撞。

　　那板砖是实心儿的。

　　锅盖头立马抬头，反射性的离最近的建筑更远了。他刚才靠墙走的这栋楼是民国建筑，破旧的三层小洋房。

　　第三层靠街露出的西式窗口里，只余一双套着白丝的双手。

　　没人探头道歉，也没人从楼上下来查看情况。

　　要是在现实中，锅盖头绝对骂他个狗血淋头。甚至要打电话去报警举报，再不济也要把高空抛物的人打一顿。

　　但是在直播里，他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望着地上几块残缺的板砖，他心有余悸的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就算扔个花盆下来，他还能说服自己是巧合。

　　偏偏是这么一大摞砖头，那双套着白丝的双手就是故意的。

　　想要他死。

　　“谢……了。”

　　锅盖头话说的磕磕绊绊，明明昨天晚上，他还用最恶毒的话咒骂杜言，把自己留给了恐怖的女鬼。

　　可现在这人刚算救了自己一命，锅盖头年纪轻，稍微消除了点儿芥蒂。

　　“应该的。”杜言神情淡淡，“合作了么。”

　　他心底嗤笑。

　　早八百年他就发现这栋民国洋楼不正常，有女人唱歌就算了，最高层的窗户里还总有一双套着白丝的手。

　　刚才也是故意让锅盖头靠墙走，现在他受了伤跑不快，没人保护怎么能行？

　　现在可算是有傻子中招了。

　　*……

　　午夜，宅斗剧组。

　　楚玉和黑袍照旧坐在地上靠墙睡，和那些npc群演窝在正房里，多少有点安全感。

　　厢房和耳房还有床，他们反而不敢靠近。

　　唯一不太好的是，正房里供奉着祖宗牌位。阴森森的摆满了三四排，台下还放着两三盆瓜果。

　　这些牌位场务说都是道具，上面刻的人名都是杜撰的，本身也是塑料制品。

　　“吱纽——”

　　正房的门无风自动，朝两边儿自己打开了，像是卷进来一股风。

　　透过门口向外看，种在房前的几颗柳树影影卓卓，长长的树枝随风拂着，像女人歪着脑袋梳头发。

　　这一股风劲儿大的很，不仅吹开了关紧的门。还一不做二不休，把摆着的几排牌位吹倒一排。

　　“哗啦啦——”

　　这声响不只是牌位接连倒下，还包括放在岸上供着的黄皮书页被吹开。

　　风卷着它一页一页的翻过，就像有一个人正在阅读似的。

　　在这种危险又诡异的时间和场景下，楚玉挨着黑袍一起，平稳的呼吸着。

　　“我知道你没睡。”

　　风轻飘飘的卷起这句话，送到楚玉耳边。

　　楚玉心跳空了一拍。

　　她惯会装睡，没因为这一句话就露出马脚。要知道今晚不是拍戏的时候，这说话的东西也不会像校园女主一样。

　　多少好说话一点。

　　“唉……”

　　那雌雄莫辨的声音古怪的叹了一口气。

　　它幽幽的望着坐在地上睡着的有情人，腐烂到看不出人形的脸上闪过一抹笑意。

　　且等着吧。

　　等那本剧组里用来当家谱的黄皮书，停止了哗啦啦的翻动，始终围绕着楚玉的水腥气才渐渐消退。

　　呛鼻的臭味儿裹挟着腐烂的植物气息，离开了很久原地还能闻到。

　　确定安全之后，楚玉靠着黑袍的力道更实。到了天明醒来时，她不出所料熟门熟路的正躺在他怀里。

　　这次黑袍醒的比她早。

　　其他剧组人员陆陆续续的醒来准备开机，楚玉也不好和黑袍继续赖着。

　　他们相互搀扶着站起来，还能瞥见身前地面上洇透了的水迹。

　　闻起来腥极了。

　　被吹翻的黄页书端正的摆在桌案上，位置和之前楚玉记忆里的差了一点。

　　倒是牌位真的倒着，哗啦啦倒了一排。场务嘴里嘟囔着古怪，不耐烦的把道具位置重新摆正。

　　这一切都证明，昨晚午夜时那句。

　　——“我知道你醒着。”

　　不是幻觉，而是真的有东西向她发出邀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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