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多少银两？我可以给你。”程老头综合了各种情况之后，知道小程的身手绝不是胡云瑾的对手，而他现在又受了伤，所以最好的法子就是用银子打发胡云瑾，先让胡云瑾把口封住，如果有可能的话，再找人把胡云瑾灭口了。

  “你应该知道，我和欧沛楷在议亲吧，欧家的财富富可敌国，你觉得你的银子能打动我？”胡云瑾觉着，程老头是不是太看轻自己了，觉得几个臭钱就能打发她？

  程老头捂着自己的腹部，勉强坐直了身子，他想要让自己看起来更加有气势一些，“那里到底想要什么？”

  “真相，我只想要真相。”

  胡云瑾笃定，一名从宫里头出来的太监，放着好好的宅院不住，跑到万家铺装可怜，求收留，为的应该是藏匿在万家铺里面的东西。

  “胡姑娘，你可知道，有些真相，是会死人的。”程老头的眼里透出了阴狠，他也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露出这样的表情了。

  “知道，但我对自己的身手有信心，我觉着我应该可以活到七老八十，所以这真相，我一定要知道。”胡云瑾望了外头的小程一眼，“虽然我不喜欢威胁人，可在没办法的情况下，我也会威胁人这一招的。”

  程老头摇了摇头，“既然你想要知道，那可别后悔。我还有一个条件，那就是务必保证小程的安危。”

  在胡云瑾点头应承下来之后，他闭上了双眼，开始把他尘封已久的回忆缓缓说了出来。

  程老头的确是在皇宫内担任过公公，那时，他名叫程力，在太后的仁寿宫当了一名洒水太监。因为职位低，时常会被其他的太监欺负。

  就在他被人欺负的时候，玉妃出现了，替他教训了几名太监，还给了他吃食和药品。他渐渐同玉妃宫里的宫婢肖思熟稔了起来，因为肖思和他是同个家乡。

  玉妃因为替圣上生下了三皇子齐衍瑜，所以在宫里头算得上是得脸的主子，肖思平日里有什么好东西也会给程力留着，她甚至提出，有机会的话，想让玉妃把他调到同一宫里来。因为玉妃对待下人极好，都不会打骂宫人。

  可是程力却拒绝了，因为他不想玉妃因为他这名小太监和别人结仇，他虽然说只是一名洒水太监，可毕竟是太后宫里头的人，他不想太后对玉妃有意见。

  在程力的分析下，肖思也觉着，不能让自家娘娘因为这事和太后闹不快。再说了，程力现如今的处境也比之前好，起码没有人胆敢欺负他了。

  原本程力以为，这一切会如同平常一样下去，只没有想到的是，与玉妃竟被圣上定罪，原因竟是玉妃对太子殿下下毒，想要谋害太子殿下。

  程力自然知道，这事情绝不可能是玉妃娘娘所为。毕竟，玉妃是太子的姨母，平日里对太子也疼爱有加，对待他人更是温和。他不知道自己能为玉妃做些什么，便偷偷地跑到了玉妃宫殿的四周打探消息。

  那个时候，宫殿正门被不少的侍卫重重把守，不准任何人进出。程力想到了一个地方，在宫殿的左侧，有一个小小的破洞。当他绕到哪里的时候，碰巧看到了肖思从那个破洞内钻了出来。

  他知道四周都是侍卫在巡查，他示意肖思别发出声响，他拽着肖思的手，一路跑到了御花园的假山内藏匿了起来。

  肖思见到程力后，在假山内低声地抽泣着，“娘娘是冤枉的。”

  程力自然知道玉妃绝不会做出伤害太子的举动，可单凭他们两人，手里头又没有任何的证据，根本无济于事。

  随后，肖思告诉程力，她是在混乱中逃出来的，她想要出宫去找宋太傅，请宋太傅救玉妃。肖思还提及，她手头里有证据。

  程力当时也问过肖思，为什么有证据不直接交给圣上，要冒险出宫找宋太傅。肖思回答，因为王妃自知，圣上根本就不信任她，所以她只能向宋家求助，所以玉妃宫里头的人才会掩护肖思，让她尽快从玉妃的宫里离开。

  只是在当时，要离宫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程力想到了每逢深夜，会有倒夜香的人将宫里的夜香运出，可他却担心，肖思没办法在桶里憋气那么久。

  肖思却执意要一试，因为刚才她们都亲眼看到了圣上动怒的样子，无论玉妃如何解释，圣上根本不信，还命人带走了三皇子。

  程力也知道事态的严重性，带了一些东西假意同负责夜香的太监聊天，帮着肖思躲进了那满是夜香的木桶内。

  他也不知道肖思出去之后到底有没有顺利找到宋太傅帮忙，他只知道，玉妃的定罪已经宣布，被圣上赐了全尸，玉妃宫里头伺候的人一个也没留下，三皇子被太后暂时抚养。他根本做不到其他，只能偷偷地祭祀一下玉妃。

  一年后，程力成为了仁寿宫内的采买太监，需时常外出宫外购买物件，他庆幸的一件事，便是太后对待三皇子殿下极好，给了三皇子庇护。

  一日，程力在外出采买的时候，竟看见了肖思。

  肖思变得十分苍老，双手粗糙，皮肤暗黄，甚至两鬓有了几丝白发，一看就是经常干粗活的人。他从未想过肖思竟然还活着，可如果肖思活着，那当初宋家的人为何没有进宫救下玉妃娘娘。那时第一次碰见肖思的程力，也不知道他该不该与肖思相认，他也担心他的出现会打破肖思的生活。所以，他没有出现在肖思的面前。

  虽然程力已经决定不出现在肖思的面前，可他再次出宫采买的时候，还是碰见了肖思，彼时肖思被人追讨房租，是程力帮她支付了。

  肖思对程力千恩万谢，可闭口不提当年的事情，程力也自知当年之事不好再提，便也不再追问。

  程力最后一次见到肖思，是她浑身是血，只剩一口气躺在巷子里，她紧抓着程力的手臂，“证据，玉妃的，就在万家铺。”她说完这句话后，便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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