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 关北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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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北轩(一)
今日,依旧如往常一般,坚守在这处房屋旁边,已经连续守好几日了,秋天将至,夜里的寒气愈发浓重,尤其还下着雨,二人只能轮番小憩。关北轩正酣眠时,身边蹲守的人将他攘醒,顺着手指的方向望去,一个黑影正在院门口。
他冲着身边的同伴点了点头,随后准备起身,可双腿就像是被灌了铅一样,沉重无比,怎么都站不起来,他以为自己只是睡太久麻木了。
由于自己没跟上,那人逃跑,同伴回来,见他似乎很痛苦,伸出手,将他拉起来。
刚拉起,他又瘫软下去,同伴问:“关小哥,你是不是病了?”
关北轩笑了笑,回他道:“怎么会?兴许是睡得太久,腿麻了。”
“可都过了这么久,腿麻也不会麻这么久吧。”同伴又说道。
他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自己没事儿。许久后,他慢慢恢复,站起来走了几步,没有旁的不适,他便没当回事。
后来,他在屋中又出现过几次这样的情况,前去医馆,说出症状,医师说他兴许是腿部出现问题,又给他开了许多药,他害怕拿回去会让百里南担心,便问医师有没有药丸,说他实在喝不下那苦汤药。
店家便给他拿上许多药丸,吃了许久,症状依旧没有减轻。他又换了一处医馆,那医师一番望闻问切,便道他兴许是得了瘿病。
他从医师口中得知,得了瘿病最多只能活十年,最短的只有两年。他拿着医师给的药方,如行尸走肉般晃晃悠悠地往回走。
他在百里南面前装作若无其事一样,日日逗她开心,时而气得她抱着手不理自己,他还发现自己拿着筷子的手越来越不受控制,有时菜刚夹上来,又掉回碗里,但他尽量在百里南专心吃饭时再夹菜,不让她看出自己的异样。
或许是因为百里南与自己朝夕相处的缘故吧,她竟然没有察觉到自己瘦了许多,他暗自庆幸。
他将自己的病情告诉了江羽七,叮嘱他不要告诉百里南,还拜托他照顾好自己的父亲,江羽七叫他放心。
那日,百里南晕倒,阿鸢赶来,发现了他的异常,谁知二人聊时,他的病情不小心被百里南听到了。他看着她担忧的样子,强忍着即将崩溃的情绪,轻声安慰她。
后来,他发现她每次回来都强忍着情绪对自己欢笑,而且对他也温柔了许多,他清楚她已经知道了,听阿鸢说她回来得晚是因为在藏书阁寻找治疗瘿病的医书,他便每日都去接她下值。
站在门口等她,看着藏书阁的灯亮起,又熄灭,心情极其复杂。
她每次出来都是笑嘻嘻地挽上他的胳膊,冲他笑了笑,说:“关北轩,你又来接我了?”
三月,他和百里南一起去了一趟苏城。他拿着两个果子去找百里南时,听到她和她母亲在屋里说话,便站在门口,想等她们说完再进去。
当他听到她们聊的内容后,他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咬破了自己的嘴唇。
进去后,百里南的态度明显是恼了。看样子,她是害怕自己知道后介意吧。
他从未问,她也从未说,彼此心照不宣,也挺好。
他唯一的感想就是:“因为爱你,所以装傻。”
那夜暴雨,他把百里南送到藏书阁,自己去帮忙加固堤坝。等完工,天已经大亮。孙嬷嬷匆匆寻来,说百里南晕倒。他急忙跑回去,只见她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毫无血色。阿鸢在旁边,神情凝重。
阿鸢说上次百里南晕倒,她为她把脉,觉得没什么问题,但是这次,她发现她吐血了。她的医术不精湛,实在查不出是什么问题。
于是,他又找来好几个医师,皆各持己见,莫衷一是。
方蛮前来看望百里南,说道:“关小哥,要不,将她送去京州吧?你如今也身患重疾,或许送她去京州才是最好的选择。”
他便问阿鸢要了迷药,给百里南喂下,抱着她说了一夜的话,直到次日清晨,他才去到书房,给许思写了一封信,说自己命不久矣,将百里南交给他了,还望他照顾好她。
带着不舍,将百里南送上马车,看着方蛮带着她渐行渐远。
......
“今日是几时了?外面这么热闹?”他抬头问齐升。
“公子,今日五月初五了。”齐升答他。
他点了点头,认真修复着手中那只断了的玉簪,粘上,又用金片包上一层,用锉刀,一点一点包紧磨平。
他已经寄过去好几封信了,皆是日常问询,只是都藏了一些小心思。
第一封:思及卿往日之言,你可安好?
第二封:念起京州四囍酒楼的醪糟酒,你可去吃过?
第三封:想到今日是端午,你可吃了粽子?
......
这样的信持续了两年,直到那日他将自己写的最后一封信,附上玉簪一起托齐升寄了出去。
......
关北轩(二)
那年,关北轩与百里南一同回到老宅吃饭,饭后,关母又开始说他更好,他哥哥不好,他当时就怒了,冲着关母大声说教了一番。
百里南蹙着眉扯着他的袖子,将他拉到一边后,郑重其事地对他说:“关北轩,你往后在我面前切不可如此吼你爹娘!”
关北轩委屈巴巴地说:“我一时着急,声音大了些。”
百里南肃然道:“当着我的面,如此说教你的父母就是你的不对,背着我,你怎样都可以。你换个角度,若是你儿子在你儿媳面前责备你,你要如何自处?”关北轩抿了抿嘴,乖顺地点点头。
......
那日,他去找彪哥,说自己想做生意,问彪哥有没有什么门路,彪哥说他有个远房表弟,正要开个客栈,需要拉一个合伙人,问他有没有兴趣,他立马点头答应。
谁知,客栈开起来后却被过河拆桥,看在彪哥的面子上,他不想与那人闹得太僵,本来想在百里南面前撒撒娇,想她哄自己来着,怎知第二日她就去帮自己要工钱了。
他带着一帮兄弟赶到时,正好遇到百里南在门口哭,他惊愕不已,遣散兄弟们后,前去将百里南拉了出来。
后来,又来了一位要工钱的小子,她不知为何,突然就气冲冲地冲了出去,可他却突然腿脚发软。
他知道,他又发病了,孙嬷嬷上前扶他,他忙说扶他去追百里南。好不容易才走到街角,瞬间瘫软下去,孙嬷嬷慌张了,他对孙嬷嬷说,千万不可以告诉百里南他生病的事情,孙嬷嬷点头答应。
待自己稍好些,脚步踉跄着,飞奔过去,却见到了百里南昏倒的瞬间,他抱着百里南慌乱不已,急忙吩咐跟上来的孙嬷嬷前去请阿鸢过来。
自己抱着百里南往回走,可如今身子大不如从前,抱着她异常吃力,走上一段时间,自己就要歇上一会儿,待他将百里南抱回家时,阿鸢也已经赶到。
......
拆开百里南寄过来的信,依旧是那几个字,抚上那秀丽的字体,他嘴角勾起笑容。
放下信,摩挲着手中的簪子,叹了口气,“你还在怪我吗?这么久了,都不愿多写几个字?”
又拆开江羽七写的信,信里说着她很好,可为何信上会有泪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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