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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这回真进监狱了


“可郁大人心有所属,我与你如何共赏啊。”我猛地抽回手,他指间悬空,随即哒哒的轻点着桌台。

  “不妨事的,我...”

  “呵,”我不等他说完,直接笑出了声将他要说的话打断,“嫁不嫁与你,我都是新君的姑姑,与其探讨那些未来都不一定能够成真的事情,还不如收起你的狐狸尾巴,做好一个臣子的本分。”

  “臣子的本分?是像左相一样任劳任怨被冤入狱吗?”他收回手,聚精会神的看着我,“薛大人不会不懂,如今你功高盖主,薛池又正得圣宠,陛下就不会担心外戚专权吗?在下如今不能说在朝堂上说一不二吧,也可以说是势头正盛,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招,就是帝王的制衡之术。”

  我是没想到他会剑走偏锋,以这个角度来点醒我,郁尚果然非同凡响,几句话就想将我策反,听他如此说,我也不得不防范起来,自古权臣多受忌惮,陛下留着苏裘就是对我最好的昭示,她是疑心通敌一事的,她对我的信任到底有多少呢?

  “你就没有想过,这个孩子到底是薛池的,还是苏裘的呢?”他继续说道,我抬眼向他看去,“相比周家、薛家,再考虑到你与周冠玉的这一层关系,无依无靠的苏裘,难道不是最完美的外戚吗?到底是谁的,还不就是陛下一句话的事。”

  我的手不自觉地攥紧,看着眼前这个温文尔雅的男子,他太知道猎物的痛点了,他知道我最痛恨的就是背叛,而这其中大部分,其实都是拜秦王所赐。

  我盯着他久久不能回神,这样的人,我该如何抓住他的错处呢。

  他看着我如此看他,再次向我凑近,他单手托着脸撑在桌面上,等着我的反应。

  “郁尚,我只觉得,有妇之夫对我这样很令我恶心。”我继续把话题引向别处,掩饰着心中的动摇。

  “你就如此在意一个妾室的归处吗?”他的笑容更甚,“那我把她赶走好不好?”

  我震惊地倒吸一口凉气,这反应仿佛正中他的下怀,我不可置信的脱口而出:“你真是不择手段。”

  “对啊,所以我们最是相配。”他用一种近乎痴迷的眼神看着我,而我知道,他是在透过我看那白玉石阶上的皇位。

  我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对权利的欲望往往是百发百中的鱼饵,我要引他入局,我要让他出错,我要让他爱而不得。

  我面色一转,假装不甚在意道:“我与公主,不,陛下,从我危难时,就是她出手相救,我们两个人的情谊,不是你几句话就可以动摇的。”

  “薛大人和左相还真是像啊。”郁尚无奈的感叹道。

  我不再与他多说,微微俯身一礼,走下了马车。

  可公主到底与先帝不一样啊。

  这句话,我藏在了心里,并没有回他。

  夜间寒凉,我在屋中整理着这几个月的信件,严枫到忻州后就走了,说是要去打理家产,反正他神出鬼没惯了我也并未挽留。

  苏裘回京后很是奇怪,非要大半夜到我的府上来练剑,我知道他只要一有心事就会做这些反常的事情,上次杀了谢亦安也是,一路上心事重重怎么问都不回话,直到忻州才终于憋不住交出了谢亦安的人头。

  “你要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那就说吧。”我打开了窗户一角向外说道,他听后一愣,低着开门头走进了屋子里。

  寒风带起满桌的信纸,我急忙将他们一一压在身下,以免飘到正在燃烧的蜡烛上引发火灾。

  “我知道你会怀疑我,可我还是要说。”苏裘低着头,不敢直视我。

  “你说吧。”我一边整理着信件一边应付道。

  “你可知陛下当初为何忌惮左相。”他的话像一块击打在平静水面上的石头,顿时迸起了千层浪。

  “为何?”我向他走近,问道。

  “左相一封信,官拜尚书郎。”他的话如雷贯耳,这说的正是郁尚。

  我恍然大悟,原来不是什么父亲说的他不支持变法,也不是什么先帝对内阁的掌控受到父亲的阻碍,而是郁尚一个刚刚出仕的学子,拿着父亲的举荐信,在秦王的运作下,就被封为刑部尚书郎,但这官职也是先帝亲封,先帝又何故看父亲不顺眼...

  我猛然一怔,脑中闪过一个可怕的想法,问题估计就是出在这举荐信上,我想起郁尚之前仿制过南江王私印,虽然说这私印到底是不是仿制的还存疑,但如果有这手艺,在举荐信上添上几笔或是伪造一封,也不是不可能的。

  “这是先帝殿试完郁大人后,第二天就收到的折子。这弹劾之人,就是上任礼部尚书齐大人。”他抬眼打量着我的脸色,看我并无所动作,又说道:“我知道我如今说这些话像是在帮陛下,但这确确实实是我曾经跟在先帝身边所知道的。”

  原来不仅从信件上动手,还曾派人去向先帝透露一种‘左相给我们所有人都打了招呼要善待郁尚’的假象,再加上信中添油加醋或是直说向皇帝请封的内容,简直坐实了父亲在内阁为虎作伥这一形象。秦王的人在官场上玩的一套一套,如此看来若是来明的真不是我能敌得过的,最可恨的是我曾经竟然那么相信郁尚的话。

  “什么叫像是在帮陛下,”我沉思片刻开口道,“我本就是在帮陛下。”

  苏裘也是混迹朝堂多年之人,他估计是猜到了陛下想让我和郁尚针锋相对,怕自己这个节骨眼说出的这些话让我认为他是陛下的人,又怕不说我会被郁尚的话迷惑。

  他听后轻叹了一口气,像是卸掉了什么沉重的包袱一样。

  我看着他,欲言又止,他察觉到了我的异样,眨巴着眼睛不知所措。

  “我...”我不知道这话该不该开口,但若是不问,那怕会是我好几年的心刺。

  “就是...”我还是没准备好要不要问他,毕竟若是问出口了,也就证明我根本就不信他。

  “怎么了?”他一脸无辜的问道。

  “陛下的那胎...真的不是你的吗?”思虑再三我还是问出了口,他瞬间瞪大双眼,眉头微皱,似是难以相信我会问出这种话。

  “我是不是第一次...你不知道吗?”他反问道。

  “咳,咳咳。”我转过身去,假装咳嗽掩饰着尴尬,“没事了。”

  “呵,”他自嘲一笑,就在我以为他会因为我问出这个问题而感到受伤时,他却从背后将我拥住,在我耳边轻声道:“不妨我们生一个,看看与新君到底有多相像?”

  “我与薛池本就是亲姐弟,与不与你生,不都会长得与新君相像吗?”我一边整理着信件一边漫不经心的回应道,他伸手撩起我的裙摆,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不过还没等他下一步动作,门外就响起了一队人马的脚步声。

  我们齐齐向门口看去,只见一个手持令牌的刑部官员带头破门走了进来,他身后跟着一群士兵。

  “有渭城百姓在宫门外击鼓鸣冤,状告薛大人搜刮民脂民膏,屠戮渭城和三甲城的百姓,陛下震怒,特令我们将薛大人收押刑部地牢。”为首的人高声道。

  “本将军曾带兵前去支援,这其中定是有误会。”苏裘将我护在身后,向来者解释道。

  “呵,”我冷哼一声,一副早有预料的样子,“更深露重也不劳烦各位大人了,我收拾点东西自己走。”

  “这其中定是有误会,我们先去面见陛下。”苏裘惊慌失措道,他伸出手阻拦着我。

  “苏裘,帝王权术就是如此,卸磨杀驴要何理由。”我语气冰冷,麻木的收拾起东西,余光瞥见搭在屏风上的大氅,我赶忙拿起,地牢肯定很冷,若是郁尚献殷勤献的晚了,我说不定会冻死在那。

  “不是,你刚刚不是说在帮...”

  “苏裘,那是因为你是陛下的人。”我立刻打断了他的话,“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罢了,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不过是不知道会来的这么快罢了。”

  “你们不能带走她,我这就去进宫说明事情原委,还烦请诸位在此稍作等候。”苏裘二话不说就提起长剑冲出门去,我看着他的背影,撇了撇嘴。

  “薛大人请吧?”领头人恭敬道。

  “走。”我也不再废话,认命的点了点头。

  冷风吹得人瑟瑟发抖,白日热闹的大街上空无一人,行至地牢门口时,我长叹一口气,凝望着天空,放声喊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啊。”

  然后被身后的狱卒压着走下了层层叠叠的阶梯,一间间可怖的牢笼出现在我眼前,我有一瞬间的晃神,母亲原来,也是被关押在这里的吗?

  这黑漆漆湿漉漉的牢房,难闻的气味四处飘荡,疯魔的犯人叫喊着哭嚎着,铁链拖地的声音很是刺耳,这阴冷的墙壁仿佛在渗着血水,角落里几只老鼠正在啃食着狱卒留下来的残羹剩饭,吱吱的惹人厌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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