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树华和刘芳母子俩被冯岐山气得够呛，反观田凤雁这个当事人，情绪稳定得一批。

  田凤雁安慰娘俩：“姓冯的刚死了老婆儿子，被偷了三万，被讹了三万，兜比脸还干净；而咱呢，吃的好、住的好、生意好，跟他置气犯不上……

  而且，刚才吵架，‘社会我芳姐’可是完胜，那大拖布抡得冯岐山脑瓜子嗡嗡的……”

  听田凤雁这么一说，好像，冯岐山是挺悲惨的。

  田凤雁向何树华使了个眼色，让他先把刘芳劝回去。

  再次回来，田凤雁对何树华道：“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何树华点头：“明白。你都说了，现在的冯岐山兜比脸干净，肯定也到了最渴望敛财的时候。我立马让王文举、玉玲和浩哥从外地回来，与冯岐山谈合作。”

  田凤雁赞赏的一挑大指：“不错啊，小伙子，商业头脑长进不少。只是，你这个敢下手的脾气得彻底改了，否则以后肯定出大问题……”

  何树华嘀咕道：“雁姨，我是‘动手’的敢下手，你是‘动脑’的敢下手。我动手，冯岐山顶天趴两天；你动手，冯岐山就成了沙漠里的王八翻了盖子，彻底歇菜了……你比我才狠……”

  田凤雁翻了一记白眼儿：“我这叫正常的商战，并不犯法；你那叫寻衅滋事，是犯法，要吃牢饭的。

  以后冲动之前，要三思，这个架是不是非打不可。非要打的，咱不怯；不是非要打的，咱从长计议。”

  何树华点头同意了，赶紧去联系身处梨县的王文举、省城的赵玉玲和外地跑车的孙浩，手头的事先放一放，先回来和冯岐山谈合作。

  田凤雁绞尽脑汁的想着帮助何树华改掉冲动脾气的好办法。

  何树华做生意成长迅速，完全可以独当一面，她在省城里的这半个月，管理得井井有条。

  八月末结账，食品厂的纯利润当月达到了65万，两家超市纯收入达到25万，合计90万元，相当可观。

  独独这个冲动脾气，得改一改。

  只是，怎么改呢？

  光动嘴皮子是不行了，得像改正骂人的习惯一样，动用非常之手段。

  田凤雁想了一下午，终于眼前一亮。

  她想起了前世的脱敏。

  对什么东西过敏，先用过敏源刺激他一下。

  傍晚下班，田凤雁邀请了何树华和周桂兰一起回家。

  田凤雁摘下手表，放在桌上，对周桂兰叮嘱道：“桂兰，我去做饭，给你半个小时，使劲骂树华，怎么恶毒怎么骂，不许留情。”

  周桂兰目瞪口呆：“凤雁，你、你是认真的？”

  田凤雁认真得不能再认真：“比三个九黄金还真！听我口令，三、二、一……骂！”

  周桂兰撸胳膊挽袖子，张嘴开骂前先拍了拍何树华的肩膀：“小伙子，冤有头债有主，你雁姨让骂的啊……要算账找她别找我……”

  周桂兰张嘴开骂了，好家伙，骂得都不带重样的，句句直击要害。

  也就是周桂兰骂，且提前有思想准备，要不然何树的拳头得抡出火星子。

  何树华无语抚额，这天下，有捡金的、有捡银的，他可倒好，成了捡骂的。

  骂满半个小时了，周桂兰“骂兴”正浓着呢，完全忽视了时间，何树华赶紧拿起手表晃了晃：“桂兰姨，到时间了，没有加班费啊，停吧。”

  周桂兰终于停嘴了，用手抹了一把嘴角的唾沫星子，精神抖擞：“今天临时接到的任务，没发挥好……明天就好了……”

  何树华：“……”

  吃完饭，周桂兰回家了，何树华也要回家，被田凤雁又拉着看录像带。

  今晚的观影任务是《神女峰的迷雾》：一部破案电影，内容讲的就是两个斗殴青年、其中一个被发现身亡的故事。

  何树华觉得自己又回到了他被强制“戒骂”时四面楚歌、严阵以待的时候了……

  .

  冯岐山终于签约了。

  分别是处于京城、J省、H省的三家公司，单方面毁了和京城便宜坊近四年的合约。

  冯岐山太急于求成了，连三家公司的背调都没做。

  但凡他心细一些就会发现，三家公司都是新成立的，三个谈合作的代表都是东北口音，三家公司的幕后大佬都是田凤雁。

  板鸭、鸭下货前脚从德隆县出发，后脚就进了雁归食品公司，加工成鸭货出售。

  这头签完约，田凤雁、何树华就奔赴梨县验收超市。

  梨县的门市、小型仓库和冷库房都已经装修完毕，晾一晾，十月末货物进场，十一月初就可以开业了。

  从头到尾检查了下，整个超市和王文举这个人一样，透露着质朴的厚重，还不错。

  为了照顾王文举起居，王妈妈也跟着搬过来了。

  验收完，本来约好去马天华的厂子一起吃午饭，结果何树华接到一个电话后，情绪立马就不对了。

  田凤雁没问为什么，而是给马天华打电话解释了一下，抢过何树华的车钥匙，直接返回了辽县。

  在车上压抑半天怒火，何树华的情绪才稳定下来，主动对田凤雁说出了事情的原委。

  不是公事，是私事，何树华妹妹何爽的事儿。

  何爽七月份的时候四年师范毕业了，分配到了辽县第三小学当老师，九月份正式上课，教美术，挺轻松的。

  是刘芳发现了事情的端倪，逼问何爽，何爽这才摊牌，她已经和对象处了半年多了，她要和对方结婚。

  孩子大了，参加工作了，虽然舍不得，但是是必然程序。

  刘芳没直接反对，而是仔细询问了男方情况。

  学历可以，大专毕业，分配到梨县糠醛厂当技术员。

  只是这个家庭，太糟糕了。

  家在农村，却没房子没地，暂借的舅舅家的房子。

  妈妈卧病在床，妹妹上高中，弟弟上初中……

  为了和何爽谈恋爱，男方辞职来找何爽，何爽感动，哭得稀里哗啦……

  刘芳的脑瓜子却是嗡嗡的，勒令女儿和这个人立马分手。

  可何爽恋爱脑上头，和刘芳吵起来，被打了一巴掌后，离家出走了。

  刘芳这才哭着给何树华打了电话。

  让何树华这么气恼的不是妹子处对象了，不是妹子处的对象家庭不好。

  而是处的这个对象，是当初答应何树华，远离何爽的那个宫超。

  这个宫超，念的是省城工业大学大专，比何爽早毕业了一年，相当于上班后纠缠了身为学生的何爽一年。

  说话不算数且阴险的东西！

  田凤雁一听，将车来了个大调头：“老家梨县的？那咱走啥啊！赶紧给老马打电话，咱中午回梨县跟他一起吃饭。”

  何树华恍然，对哦，宫超的老家是梨县二龙卜村的，还在糠醛厂上了一年班，二人来都来了，不得好好跟马天华打听一下宫超。

  比如，这个宫超，到底是干不下去了辞职，还是因为为了投奔何爽辞职。

  好家伙，二人又杀了个回马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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