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玄，打算如何处置沈时宴？”清河询问道。

  “黜其皇子封号，终身禁足于宗人府，不得外出。”沈意玄如实相告。

  到底他们是手足，总要顾念几分情谊的。清河不再多言，只是稍作提醒道：“只是玉玺尚在他的手上，需得早些收回。”

  乳母将孩子带到二人跟前。

  “清河，这是我们的孩儿！谢谢你给了我一对龙凤呈祥。”孩子落地至今，沈意玄这才仔细看了两个孩子，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要被融化了。“嗯，公主的眉眼像你，皇子像我。”

  清河眼底氤氲着一丝伤感。

  “我们的小太子名唤沈靖川可好？靖安天下，海纳百川！公主名字便由清河起。”沈意玄有一下没一下地逗弄着双生子。

  清河思绪被他唤回；思索半响：“昭昭云端月，此意寄昭昭；昭和，小名便叫昭昭。”

  “甚好。昭昭，我的昭昭啊。”沈意玄从乳母手中接过小公主，轻轻抱着怀中柔软的小团子，眼里满是宠溺。先前他只想着要如何去培养太子，从未想过是个女儿，如今多得一个小公主，属实是泼天惊喜。

  沈意玄瞧着与清河颇为相似的小脸，心里早已被她俘获了，透过昭昭，他仿佛看到了清河小时候一般，此刻的他，满心满眼的全落在了昭昭身上；可怜小太子只能安安静静地躺在乳母怀中。

  以至于后来清河都有些后悔给孩子取了昭和此名了，长春宫周遭皆是沈意玄唤昭昭之声....

  翌日。

  沈意玄携一众大臣到云天寺礼佛。

  云天寺，是一座皇家寺庙，寻常人是进不来的。坐落于上京城最高处--骊山之巅；从云天寺上可俯瞰上京以及周遭连绵起伏的山川湖泊；景色甚是壮丽。

  沈意玄每次来云天寺礼佛上香，总要在此流连多时；这次也不例外。今日来云天寺，不止是礼佛，更有其他重要之事。

  礼佛完毕后，沈意玄带了诸卿去了云天寺上最佳的了望台。

  “这，便是上京城！”卫衡从前倒是随先皇来过一次云天寺，只是未到过了望台，饶是见过不少景致的他，亦不禁感慨着眼前的好风光。

  “这般看上京，倒是别有一番韵味。”太傅把着胡，沉浸于此间景致。

  沈意玄看着眼底的上京，心中万千感触：“诸位爱卿请告诉朕，你们在这骊山之巅，看到了什么？？”

  “回陛下，微臣看到了，绵延数万里是城墙。”尚书不知此刻陛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是将自己眼里看到的这一幕说出来。

  徐怀瑾上前道：“微臣看到，我北冥辽阔无边的疆土。”

  “回陛下，微臣看到上京的一片繁荣。”太傅答道。

  沈意玄笑道：“朕与你们不同，朕看到的，是一道可贯通南北的运河；此河如青龙般盘踞在我北冥大地之上。此河北起上京，南至商州，贯通北河，淮河，靖江三大水系，河上舟楫往来，两岸富庶；百姓安居乐业。”

  “诸卿可知，你们此刻所看到的山川大江，从前不过皆是些不知名的湖泊溪流；是人为贯通后才有了如今的北河；才有了如今这般的上京。”沈意玄面朝前方；语重心长。打算把自己所做的一切苦衷，告诉群臣。“朕躬身自省，自即位以来，修建酒池肉林，役人开凿运河，修建皇陵...朕所行之桩桩件件，堪属开凿运河争议最多。”

  底下臣子不敢轻易接话，生怕自己祸从口出。

  “不可否认，朕起初奴役的确实都是些百姓--是一些穷苦甚至是吃不起饭的百姓。推行以工代赈，让沿地百姓手头日渐宽裕起来；然此工程巨大，光靠些沿地百姓是远远不够的；是以，朕将北冥全境的囚犯都调去了开凿运河前沿；算是给了他们将功赎罪的机会。利益只有落实到每一个人身上时，大家才不会有怨言。”

  沈意玄转过身来，轻轻转动着身旁的白玉石；一幅完整的运河规划图，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这，便是陛下眼里的北冥？”卫衡看到那一幅巨大的挂壁时，才理解了陛下口中所说的“大河”。

  其他人也一应明了了；此前陛下只字未提，他们便从未能与陛下共情；如今瞧见眼前的这规划图；一切便具象化了。

  “此河的作用，远不止于此。北冥境内，以商州为界，分为北部与南部；而商州境内有一天然的屏障，以致北冥存在相对隔绝的局面。”沈意玄点头；随即继续耐心解释着。

  “北冥人口众多，又时常闹粮荒；而北河以南乃鱼米之乡，自是不缺粮食的。假年粮荒；便可南粮北调，以最快的日程将粮食运送至灾地；便不会出现百姓因等不到灾粮，而活活饿死的现象。只要打通南北壁垒，北冥便不再存在隔绝状态，朕便能更好掌握靖州的一举一动；更不会有意图犯上之人，妄想据江自立。”

  沈意玄首次将心中谋划了多年之事披露于人前。

  “臣等愚昧，竟未曾堪破陛下的苦心。”众人知晓陛下苦衷后，自是理解；心里更是觉得有些愧疚。

  “正所谓人无过，朕亦然。国库亏空，属实是朕造成的过错；利用东瀛人造势，而诱导大家将自家钱财存放于国库；却未曾替大家着想，朕实在是错得离谱；还请诸卿家给朕一个改过的机会。”沈意玄态度虔诚恭顺。

  “陛下言重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您为北冥君主，只要陛下说一声，臣等自会尽人臣之本分。”卫衡虽是心疼自己的那些收集了半辈子的宝贝，可仔细想想，将自身闲钱存于国库，到底会比自己摆放在家中要安全得多。

  “今日朕在此承诺，凡自愿将自身钱财存于国库一年，可许百分之六的息钱；存放两年，可许百分之八的息钱，三年则可许百分之十的息钱；倘若觉着不可行，随时可取，君无戏言语。”沈意玄向他们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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