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知道。”宫人谨慎应着下。

  清河见状，从自己手上取下一枚玉镯，并表示倘若事情做得好，封赏绝不止于此。

  “多谢娘娘，奴才这就去替娘娘找帕子。”宫人乖巧听话。

  随即紧紧跟上陛下的脚步。

  天有骤变之象，这北冥的天气，果真如孩童的脸，说变则变。

  “变天了，这雨天向来与点茶绝配。”

  瓢泼大雨来临之际，清河不慌不忙地坐下，随即着人取出了茶具。

  宫人将新培好的上等龙井，以及一直藏在地下的梅花雪水都取了出来。

  那雪水是有些渊源在的，正是清河初来北冥那年下的第一场的大雪，孤身冒着严寒去御花园里采的。

  而这上好的茶，自然是与清甜的雪水最配。想着自己很快便要离开此地，这样好的雪水，倘若白白浪费了，岂不是暴殄天物，断然是不可能的。

  清河见宫人将点茶所需的器具都搬了出来，心情大好。

  正着手开始碾茶，将茶叶投到磨子中，轻轻转动着，进去的是茶叶，出来的是鲜艳的茶末。

  一双玉手放在玫瑰花水中浸泡了一下，便将手覆于那焚着香的炉子上，烤了几下，才动手将少许滚水倒于碗中，慢慢晃动着。

  外头淅沥沥地，果然下起了小雨来，并夹带了一丝凉意。

  点茶共是要注入七汤，耗时稍久，不过，点茶本就是精工出细活；眼下也正好可以打发时间。

  清河不慌不忙地拿起勺子，留了约莫一钱的茶未放到茶碗中，她不喜浓茶，故而茶末一钱，是正好。

  第一汤时，只加了一汤匙，环着茶末注入，将它调成糊状，叫雪水与茶全面融合；注入二汤，倒是讲究快，迅速击打出来少许沫花便可以。

  第三汤，与前两汤不同，只见她拿起了案板上的茶宪，均匀搅拌，见到茶面前浮起的沫花，露出了笑容。

  再次加了少许滚水，动作比三汤时更缓些。

  只见茶汤沫花越生越多，便是将击的速度慢了下来。

  清河看到茶盏上的茶沫，还差少许，才满到杯口，添了少许水，令它上升至杯沿，最后在茶沫上，以清水点画出一幅山水图。

  “娘娘果真是心灵手巧。”一旁的宫人忍不住惊叹于那隐匿在茶沫之上的山水。

  “不过是老祖宗留下的玩法，算不得什么。倘若长春宫再热闹些，倒是还可以斗一斗茶；这会更有趣些。”清河笑着跟她们说道。

  这都是些新召入宫的宫人，多是些十一二岁的孩童，见她们并不畏惧自己，清河倒是对她们也多了些耐心。

  “娘娘生的这样好看，又这般心灵手巧的，难怪陛下这般宠爱您。”

  一个小宫鹅毫不掩饰地表达着自己内心的想法。

  “不得这般无礼。”一旁边的教习嬷嬷呵斥她。果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对眼前之人也敢这般大胆。

  皇后可是[威名在外]，敢惹她？是嫌命长不成。即便她想死，也不要拉上这屋里的一起陪着啊.......

  “罢了，本宫又不会吃人，何须这般彷徨。”清河抬手将人制止。

  看着那教习嬷嬷小心翼翼地样子，自己又不吃人，她们当真就这么害怕自己吗？

  “奴才知罪。”那嬷嬷随即下跪求饶。

  娘娘是不会吃人，可是会将人剁碎，然后喂野狗啊........

  她这个在宫里呆了十年的人，在他们这群小娃娃跟前，也算得上是一位老人。

  她便是时时刻刻听着眼前人的凶狠手段，导致现在一直不敢同她多有接触。

  若非上回沐氏作乱，宫里人的关系盘根错节，陛下为了抽去与沐氏相关之人，将这满宫里的奴才都放还了，留下的都是些家世清白之人，而她，便是其中一个。

  老人放还，新人召入。教导新人的重任便都落在了他们身上。

  而长春宫，成了人人畏惧的地方。身边人都私下掏了钱给上头，让主事大人帮忙安排些美差。

  只要不去长春宫，去哪里都可以。而她家底微薄，自然拼不过别人的。

  是以，她来了长春宫。人微言轻的，生怕做错什么而惹了主子，只怕是要脑袋搬家了。

  “倘若你想继续跪下去，便跪罢。”清河只是撂下一句话，便继续吃起了茶。

  清河看了下时间，想来自己要探的事情，应该有结果了。

  养心殿内。

  “北境那边，可是安排妥当？”沈意玄急切向一边的苏公公询问着。

  “回陛下，奴才方已收到霍将军的信，人已经押送至北境，将军已踏上返程之路。”苏公公将手中的字条递给他。

  “只是，霍将军担心，那人武功高强，只怕北境困不住他。”苏公公又道。

  “无妨，朕自有安排。”沈意玄眸子微沉。

  北境，可是自己的地盘。也只有将人放在自己眼皮底下，他才放心。

  至于武功高强，北境的能人异士众多，只要自己授意，让沐清城武功尽废自不是什么难事，沈意玄想要杀一个人，有的是手段与方法。

  清河派去的宫人，悄然潜入了养心殿。

  “老奴有一事不解，陛下为何不告诉娘娘，靖国覆灭的真正原因？却还要替沐清城说好话？”苏公公坦然问道。

  “朕希望清河真的能放下心中包袱，即便往后她不在朕身边，朕也希望她能够快乐。”

  “这沐清城，始终是她的兄长，朕想让他在清河心中，一直是个好哥哥的形象。”沈意玄语重心长叹道。

  沈意玄的听力与嗅觉都很好，他知道，养心殿混入了生人的气息。

  他知道，沐清城在清河心里，一直都是一个宠溺妹妹的阿兄；一个纯粹到不能再纯粹的阿兄。

  沈意玄没有傻到要亲自破坏掉清城在她心里的美好形象。

  “嘶！”

  他的伤口，忽然被什么扯着似的，一阵生疼，即便他的忍耐力极强。

  可在无比的疼痛之下，还是没忍住发出一声闷哼。

  “快传太医，陛下的伤口又冒血了。”苏公公大声惊呼着。

  “不许唤太医，若是让皇后知道了，她又该担心了。”沈意玄阻止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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