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冷宫的门被推开，来人满载风雪，清冷的脸上斑驳着血迹，他神色激动，颤颤巍巍跑到白清酒的床边。

  “荆三千，你”影鹰诧异，盯着荆三千身上斑驳的血迹，没想到他身受重伤，还能离开寝宫来到此处。

  “我不能再等了，楚国已亡，夏国西部战事吃紧，闻人翊若是在这个时候攻打夏国，夏国百姓怕是......”荆三千眉头紧锁，心急如焚。

  “可是你要怎么离开，闻人翊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就算他没有回来，凤凰宫中，至少有一千名将士，还有数十名武功高强的暗卫。”影鹰眉头紧皱，荆三千毕竟是他的救命恩人，他不可能看着荆三千去送死。

  “过来的路上，我已经杀了不少人。”荆三千脸色苍白，脸上几道猩红的血痕显得尤为刺目。

  “我知道凭我一人之力，很难离开，但我必须在这里杀了闻人翊！就算我回不去了，我也要避免夏国百姓遭受灾难！”荆三千眼神坚定，虽然神色憔悴，整个人也很是虚弱，却带着强大的力量。

  “你这段时间，心力交瘁，还被闻人翊吸走了大量内力，还有你的孩......你能打得过闻人翊吗？”影鹰眉头紧皱，不忍心继续说下去。

  “没关系，大不了就是鱼死网破。但我，还是想回到夏国，就算......靖王府内再没有仇九霄，还有我的滚滚等着我。”荆三千双眼通红，眼神却极其坚定。

  “对不起，我不能帮你联系上仇九霄。他已经很久没有对我使用过通心术，而我的内力比他弱太多，无法感知他的位置。”影鹰满脸愧疚，毕竟是他间接害死了他们的孩子，如今还帮不上荆三千一点忙。

  荆三千摇头：“你已经尽力了，我来，只是希望，你们能帮我一个忙。”

  一直沉默不语，神色虚弱的白清酒突然开口：“你就肯定我会帮你？”

  荆三千淡然一笑：“我知道，你嘴上说着不爱闻人翊，其实哪里舍得。即便是不爱了，你也不会伤害他。”

  “那你还来？”白清酒神色憔悴，一说完就捂着嘴咳嗽。

  “这不是，已经到最坏的时候了，抱着最后一丝侥幸嘛。”荆三千苦笑，捂着胸口深吸口气。

  “你前世，就是这么安慰自己的吧？”白清酒冷笑，这个时候还不忘扎荆三千的心。

  “是啊，但事实证明，我的坚持没有错，我等来了这一世的侥幸。我相信，白清酒，在你的心里，你也抱有侥幸，希望你的翊哥哥能回来吧？”荆三千攥紧双手，他已经无路可走，只能殊死一搏。

  白清酒笑着摇头：“你进门的时候，咳咳咳，也听见了。我熬不过这个冬天了。”

  “闻人翊的涅盘可以救你，只要你告诉他！”荆三千眼神坚定。

  白清酒苦涩一笑：“所以你想让他救我，耗尽内力，再趁机杀了他？”

  “难道你不想让他救你？你甘愿就这样孤孤单单，无人在意地死去？”荆三千神色紧张。

  “我对闻人翊好，咳咳咳，为他付出一切，是因为，他曾经给了我一个家。我对他好，不是因为他有多好，是因为我知道，我自己很好。”白清酒笑得温柔，早已看开。

  “如今，咳咳咳，我已经心死，我活着，只会成为他的绊脚石。我希望死去，因为这个世上，早已没有留恋；而他，还有那么多想做的。即便他负我伤我，可他依旧爱我，如果我死了，他会永远记得我。总比现在这样，互相伤害来得好吧？”白清酒苦笑，他已经想不出，比这更好的结局。

  荆三千长叹口气，他就知道，白清酒会选择一条死路。

  “影鹰，你希望白清酒死吗？”荆三千突然看向影鹰。

  影鹰眼神慌张，握住白清酒的手：“你不是说，我温暖了你吗？活下去啊，闻人翊他不值得你失去生命！”

  “是不值得......”白清酒低垂着头苦笑：“可这种事情，从来都不是看值不值得。我已经......毫无念想了......”

  荆三千眉头紧锁：“难道你就不恨吗？闻人翊那种人，就算你死了，他也不见得会记你一辈子！”

  “荆三千，你是怕，我死了，他就彻底没有软肋，甚至会像前世一样，乱杀无辜吧？”白清酒似笑非笑道。

  荆三千脸上冷汗闪烁，白清酒果然很了解自己。

  “我不能害死闻人翊，但我也不想无辜的人受到伤害。咳咳咳，荆三千，我会告诉闻人翊，我的病情。但我不会接受他的治疗，剩下的，就看你了。”白清酒神色疲惫，仿佛被压得喘不过气，随时都会离开这个世界。

  “多谢。”荆三千心下动容，他能理解白清酒，毕竟前世的自己，无论被怎样伤害，都没有想过报复仇九霄。但看着白清酒死去，多少...于心不忍......

  “可是，曦月......”得知白清酒的决心，影鹰心下大乱，他只想和曦月在一起，可白清酒一旦离开，自己怕是再也见不到曦月。

  “影鹰，别傻了，我不是曦月。你看见的曦月，只会出现在你的光芒下。咳咳咳，不是我让你看见了曦月，是你温暖了我，让我看见了光，曦月才出现在你的面前。你好好活下去，照亮更多的人，一定能和他再次相见！”

  白清酒苦口婆心，一字一句都化作清凉的无根水，滋润着影鹰荒芜的内心。

  影鹰似懂非懂，但还是不忍心看着白清酒寻死。

  “别劝了，我早就是个死人了。若能重来，我再也，不要见到闻人翊。”白清酒嘴角高高上扬，神色平静，彻底放下了心中的痴与念。

  这就是哀莫大于心死吧。

  喜欢的人，从来不是自己心里幻想的那样。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越走越远，无能无力。

  白清酒，何其悲哀。两世的爱，终是虚妄。

  “那我先找地方躲起来，闻人翊应该已经到凤饶城了。”

  荆三千深吸口气，心跳加快，他的身体在颤抖，因为这不但是为了给他们的孩子复仇，更是为了守护夏国的千万人！

  仇九霄，就算你真的离开世间。我始终相信，你一直在我身边！

  荆三千握紧小指和胸口的纸条，望着满目白雪，好像能看见故人从春日的桃林中走来。

  这一次，就让我们一起，并肩作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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