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时，莫通辉是李寅手底下的兵。

  等到战争结束后，莫通辉才知道自己的老大居然是修仙者，顿时惊为天人。

  可惜李寅不肯收他。

  莫通辉倒是不强求，做起了生意，没想到一做，就将莫家推到了顶级豪门之境。

  娶了妻子顾珍，生了两个儿子，莫四海、莫蓝天。

  有莫通辉和李寅的情谊在，莫家和李家的关系一直很好，后辈多有往来。

  每年，莫家都会上李家拜访一番，于是在李家村附近修了一栋别墅，好方便每年过来的时候入住。

  虽是莫家在京市的住宅，除了莫通辉和两个儿子住得比较多些，孙辈们每次到京市都甚少住进来。

  他们要么就是临时住酒店，要么就是索性自己买了套房子自住。

  莫文开车，一直往李家村的方向开，到了华灯初上的时分，停入了莫家的车房。

  带着乔雨穿过院子，步入别墅，莫通辉已等在屋内。

  院子种植了不少的盆栽、花卉，每株都各有姿态，如同艺术品。

  莫家请的园艺师水平相当高。

  作为莫家家主的莫通辉，激动地迎上前去。

  八十岁出头的年龄，莫通辉已经不年轻，之前还得过大病，身体大不如前。

  在莫文拿回乔雨炼制的九莲丹后，他才重新焕发出生机，现在看着，没谁相信他已经八十多岁。

  乔雨并不是第一次见莫家人，在穗城的时候，曾到过莫宅。

  只是，那时是以莫文的朋友身份上门，这次却是另一番身份。

  她在门口顿了顿脚步，提步入内。

  莫通辉直接无视孙子，快步走到乔雨面前，激动万分，想伸手，又似是带着亏欠，不敢伸手。

  乔雨只是淡淡点了点头。

  “莫老爷子。”

  莫通辉兴奋的神态，骤然黯淡下去，收回手。

  一旁的莫文察觉到莫通辉古怪的态度，目光在两人身上往返，眼带思索。

  “小文，小雨，你们来了。来，今天算是家宴，我特意让人准备了多种菜色。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你都尝尝。”

  家宴？

  莫文疑惑的心情，顿时升起，唇瓣飞扬。

  对莫通辉叫他们俩过来的来意，乔雨心知肚明，莫通辉不说，她也不多言。

  一场气氛古怪的家宴，各有心思，在莫通辉和莫文刻意营造的亲近氛围下，也算吃得宾主尽欢。

  最高兴的莫过于是莫文。

  对于乔雨，家人从前一直是持谨慎态度的。

  开始的时候，门不当户不对，顶级豪门继承人和音院教授的女儿。

  后来的时候，还是门不当户不对，疑似大能转世的修仙者与普通凡灵。

  这场家宴，将自家爷爷的态度表现得淋漓尽致。

  妥了！

  莫文焉能不高兴。

  酒足饭饱之后，晚宴撤下，莫通辉亲切地拉着乔雨的手，走到庭院中。

  今晚的月亮似乎格外明亮。

  明月高悬，近郊的空气，在李家村护山阵法的带动下，格外的清新、舒适。

  令人心旷神怡。

  五月的天气，温度适中，清风徐来，沁人心脾。

  优美的庭院，专门设计的灯光系统，在夜色的衬托下，泛起动人的光晕。

  恬静、温馨。

  “小文，你回避一下，我跟小雨有话说。”

  莫通辉将莫文赶回室内。

  莫文看向乔雨，乔雨笑着点头。

  “看什么看？难道你觉得我会刁难小雨？走走走，别打扰我们说话。”

  “爷爷，还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吗？”莫文呵呵笑着。

  莫通辉瞪了他一眼，下颌一扬，示意他滚一边去。

  “让你走就走，别打扰我们祖孙俩。”

  莫文这下笑得更开怀了。

  他不走远，就坐在靠近庭院的茶室内，一抬眼，就将庭院内的景致收入眼内。

  别说是茶室，就算是再远，只要他想听，又岂会听不到？

  非要搞上这一出？

  乔雨望着心情愉悦，满脸喜庆的莫文，神色淡淡。

  莫文与之对上，忽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容，也沉下几分。

  “来，小雨，坐。”

  这是要进入正题了？

  乔雨心想。

  她顺从地坐在阳台椅上。

  桌椅的位置很好，头上一顶太阳伞，四周绿植中暖灯环绕，如同被星海包围，惹人沉醉。

  桌子上随意摆着一株盆栽，莫通辉拿着一个喷水壶，挤了两下，水雾喷涌。

  在灯光下，散发出点点微光。

  莫通辉就那么站在那里，与她隔着水雾相望。

  他虽苍老，却甚是红润的脸庞上，挂着慈祥的笑意，望着对面娴雅静坐的恬淡少女。

  “小雨啊，我给你讲个故事如何？”

  乔雨颌首。

  “好。”

  “说起来，都是近半个世纪前的事了。”莫通辉苍老的声音响起。

  他的声音很低，带着追忆，带着思念，带着缅怀，带着愧疚。

  “我们莫家祖上，家境还不错，只是因为历史原因，因为战乱，一切都从头再来。我从十多岁开始，就跟着老大打仗。”

  “老大你知道吧？就是李家的老祖。”

  乔雨点头：“我知道。李寅会长。”

  “是啊，你们都是修者，你又怎会不认识他呢。”莫通辉轻声道，语气中有种说不出是遗憾还是高兴的感怀。

  “战争结束后，百废待兴，如同新生。我也离了军职，返回家里，做起了买卖，莫家也由此发展起来。”

  “在我三十多岁的时候，莫家的商行，也算是小有成就。我娶妻生子，跟阿珍，跟孩子，平平淡淡的一起生活。”

  “生活没多少激情，但也没多少争执。原本以为，以后的日子，也会十年如一日地过下去。直到我遇到了一个女子。”

  “柳惜惜。”

  乔雨安安静静地听着，没有询问，也没有插话。

  莫通辉抚摸着枝叶茂盛的盆栽，像是在抚摸佳人的发丝。

  眼神迷离。

  “她很年轻，很美好，很单纯，像是一道枯燥生活照进来的光。”

  “唯一可惜的是，她长在戏班，父亲是戏班的班主。如果她的出生不同，后面人生，是不是就会是另一番景象？”

  莫通辉深深叹息。

  乔雨，嘴角微翘，幽深的眼眸里，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嘲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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