蜘蛛侠搀扶起体力枯竭的哈鲁托，两人的目光同时聚焦在天上，注视那黑翼飘扬的蓝紫铠甲骑士——诳神！

  彼得·帕克惊愕地低语：“居然……变身了？”

  “直接就是最终强化形态吗？”哈鲁托释然一笑，“不愧是让郑市龙那个心高气傲的家伙都心悦诚服的男人。将军，您到底还有多少惊喜是我所不知道的……”

  小约翰嬉笑着挥舞肉乎乎的胳膊：“呀！呀！”

  诳神足踏虚空，有无形之波纹托举他的身体，头盔上深黄目镜碎裂成千百粒细小棱形，每颗晶体中都有一枚血丝暴起的细小眼球在癫狂转动。

  忽然，这些眼球瞳孔齐齐放大，千百道破碎的目光同时聚焦于红龙背上的龙纹骑士，虹膜收缩如针。

  这难以名状的目光让龙纹骑士身躯不禁一震，横剑摆出戒备的架势。

  诳神只是拧了拧脖子，骨节摩擦间发出刺耳的声响，仿佛锈死的铰链强行开合，头盔下传来带着笑意的问句：“准备好了吗？”

  龙纹骑士没有回答，只是一声低吼，足下赤龙扭动修长身躯，獠牙锋利的口中与骑士剑上同时爆燃烈火，携着龙息与斩击悍然冲向浑身透着诡异气息的诳神！

  诳神不闪不避，就在剑刃与龙火临身的刹那，他手中血肉长剑剑身上生长的畸形嘴唇微张，所有人脑海中都响起了带着重重叠叠回响的轻笑。

  下一刻，诳神的身形如迷雾般陡然虚幻，龙纹骑士的攻击直接从他胸膛中穿过，龙息与斩击都落在了空处，同时龙纹骑士左耳旁响起了诳神的言语：“汝之眼见未必为真。”

  龙纹骑士怒吼，拧身一剑斩向声音传来的方位，却并未砍到任何东西，只是让空气发出被剑刃斩切的尖啸！

  一只手掌悄无声息地搭在龙纹骑士右肩上，诳神语调中带着满满的嘲弄：“汝之耳闻未必为实。”

  龙纹骑士猛地回头，他的剑还未击出，足下红龙便已调转过头颅来，白炽的龙火将那发出声音的东西吞没！

  火光还未散去，龙纹骑士身形陡然一僵，他清晰地感觉到有人——不——是有一个超乎人类认知与想象的东西和他背靠背而立，咏叹般说道：“汝之所感未必为虚。”

  身体的反应超过了大脑的思考，龙纹骑士拧身便是一剑，这一剑终于触碰到了实物，与诳神手中血肉长剑波浪状的刃口碰撞出星尘般迷离的火花，骑士隔着兵刃怒视诳神破碎的目镜，紧接着便惊恐地听见自己的口舌用截然不同的声调说道：“汝之所触未必为幻。”

  骇人的寒意如闪电般蹿过全身，铠甲下鸡皮疙瘩暴起，龙纹骑士仓促地推出左手，小臂上龙首状的龙之推进器迸发烈焰形成数十米高的火墙，同时驱动身下的红龙抽身疾退。

  “别急，我还没玩够呢。”

  诳神手中的血肉长剑上那一张张大小不一的畸形嘴唇嬉笑，身后披散的腐烂黑羽大张，迫起的腥臭恶风强行破开火焰之墙，他抬手轻抚额头，头盔上的目镜光芒大放，当手掌滑下时，每一颗眼球中都飚射出癫狂的赤黄之火，朝着龙纹骑士散射而去，仿佛当空绽开一朵恶之花！

  “龙之推进器！”

  龙纹骑士掏出一本深红的奇幻驾驭书，将其放进龙之推进器张开的口中。

  “一！读取中——勇气之龙！”

  “火焰~刺激！”

  “喝啊！”龙纹骑士怒喝，龙之推进器口中喷出岩浆般的火柱！就连远处的蜘蛛侠和哈鲁托都感觉一阵难以忍受的热浪扑面而来，仿佛要将他们的衣服和毛发都隔空点燃。整片地狱厨房的夜空都被火焰所照亮，纽约上空的云朵简直就像燃烧起来了一样！

  “何等直白的攻击，没用的。”

  诳神轻笑，千百道赤黄之火陡然散开，紧接着如蟒蛇般层层盘绕在龙纹骑士的火柱上，短暂的僵持后猛地将这道烈焰搅碎，化为漫天飘落的火之花朵，赤黄之火余势不减，划出千百道诡异曲折的轨迹轰向龙背上的骑士！

  龙纹骑士躲无可躲，而就在这一刻，他足下的红龙忽然翻身，将他从背上甩下，自己则怒啸着主动迎上赤黄之火的轰炸，周身龙火滚滚，在一声震碎了方圆百米内所有玻璃的巨响中，用自爆与诳神的攻击互相抵消湮灭！

  “不！”龙纹骑士看着天空上炸裂的焰火，头盔下发出沉闷的低吼。

  “你在看哪里呀？我们的战斗还没结束呢。”

  噼啪一声爆响，诳神霎时间出现在龙纹骑士眼前，血肉长剑携撩而起，在龙纹骑士的胸甲上斩开一溜刺眼的火花！

  猝不及防的龙纹骑士倒飞出去，在街道上连滚几下才狼狈爬起，粗重地喘息着捂住胸甲上的剑痕，鲜红的X型目镜下的仇恨目光宛如实质。

  诳神仿若未觉，只是端详着手里的血肉长剑：“居然没有直接破甲？看来你这个形态下的防御力相当惊人。或者说……圣剑剑刃驱动器也只能承载我这一小部分力量了。也罢，它收纳武器的方式很有新意，有被改进的价值。”

  血肉长剑斜指地面，诳神朝龙纹骑士微微招手：“趁我兴致还未消退，有什么手段赶紧使出来吧。”

  “喝啊啊啊！！！”龙纹骑士大吼，单手拖曳长剑飞冲而来，速度之快可以和汽车相媲美，剑刃划破夜风的声音宛如鬼哭！

  诳神轻描淡写地侧身闪过这一记上撩，挥剑将龙纹骑士紧随而来的下劈拨到一旁，黑翼斗篷如活物般扭动着夹住火炎剑的横切，在龙纹骑士奋力将受制的长剑拽出来时，脚下轻轻一跳，整个人如鸿毛般轻盈地站立在骑士回身斩来的剑尖上。

  “你的剑法很粗糙，完全没有训练过的痕迹。”诳神摩挲着下巴，俯视陷入震惊的龙纹骑士，“我开始感到无聊了。”

  龙纹骑士沉声低吼，猛地抽回诳神脚下的长剑，连退几步拉开距离，垂手在腰间剑刃驱动器展开的书页上连点几下，炽烈的火焰当即如红莲般缠绕其身！

  “龙之必杀读破！”

  骑士屈膝，高高跃起，在空中团身屈膝，烈焰在他身后升腾，随着身形猛地绷直舒张，拥有48.9吨踢力的骑士踢悍然击出！

  “龙神铁钢弹！”

  “这招倒是有点意思。”诳神轻点腰间书页，“那就用它来分胜负吧！”

  “狂想必杀读破！”

  黑翼缠绕身躯，诳神纵跃而起，化身为一枚暴旋的钻头，盲目痴愚的吹号者奏响终章的高音，狂乱的星之色彩弥漫出怒涛般的骇浪！

  “咏叹至高天！”

  一黑一红当空相撞，火花如星辰般迸裂，龙纹骑士的怒吼与诳神的轻笑传遍四方，在短暂的僵持之后，漆黑钻头的转速陡然暴涨，生生破开火焰的帷幕，正中骑士的胸膛！

  哈鲁托和蜘蛛侠从天台上探出头，只见诳神踏着龙纹骑士的胸膛在街道上犁开一条深深的沟壑，沥青与水泥破碎四溅，碎石与泥土如波浪般翻卷，当一切终于停止下来时，血肉长剑已经搭在了骑士的脖颈上，只需要轻轻一送，就能取走对方的生命！

  但诳神并没有这么做，他只是嘲弄地笑了笑，将血肉长剑收回扛在肩上，转身走去，留下一句话：“想当英雄，你还差得远呢。”

  胸甲龟裂的龙纹骑士不知从哪儿逼迫出一股力气，居然摇摇晃晃地从自己犁出的深沟中站了起来，举剑怒吼着刺向诳神的后心！

  蜘蛛侠瞪大了眼，哈鲁托急吼道：“小心！”

  “唉……”诳神轻点书页，“明明我们都想当个好人，为什么要逼我……”

  “狂想必杀读破！”

  “天魔蛊人间！”

  剑刃荡漾星之彩，畸形嘴唇将圣诗歌唱，诳神旋身下蹲躲过龙纹骑士的刺击，长剑斜撩上斩而出，龙纹骑士的身形陡然僵直！

  片刻的绝对寂静中，哈鲁托和蜘蛛侠快步赶到诳神身旁，只见血肉长剑精准地击中了龙纹骑士的圣剑剑刃驱动器，那本撰写有龙骑士传说的奇幻驾驭书被从插槽中打出，失去了变身道具的龙纹骑士全身盔甲泛起白光，最终在清脆的响声中解除了变身！

  诳神隔空将龙骑士驾驭书摄入手中，略微吃惊：“哦？”

  “我嘞个老天鹅啊！”蜘蛛侠瞪大了眼睛，“你居然是——”

  白光散去，出现在铠甲下的赫然是一名女子，黑发蓝眼，面容秀丽，一身办公室女性的打扮，甚至胸前还挂着工牌。她惊慌地捂住面孔，从口袋中掏出骑士机械·迪亚哥迅捷号，匆忙跨上这台由奇幻驾驭书变成的摩托，在引擎的轰鸣声中飞速离去。

  看着她的背影，哈鲁托缓慢地说：“如果我对美漫的记忆没有出差错的话……”

  蜘蛛侠目瞪口呆：“如果我没看错那工牌上的名字的话……”

  “真是令人惊讶。”拉塔恩解除变身，对街道施展修复咒的同时，看着手里的龙骑士驾驭书，“龙纹骑士的真实身份居然是你，克拉克·肯特的同事兼女友，露易丝·莱恩。”

  ————

  克拉克瞠目结舌地瞪着桌子对面的拉塔恩：“你再说一遍？”

  “我已经说了很多遍了，你女朋友露易丝就是龙纹骑士，是她解决了纽约频频出现的幻想结界。我这儿还有三个目击证人。”拉塔恩抿了一口711便利店里买的咖啡，整张脸都因为这刷锅水一样的口感皱了起来，“难怪但丁不喜欢，这味道真恶心。能给我拿两块方糖吗？”

  超人化为一道残影消失在座位上，又瞬间折返，堆着各种草稿和文件的桌子上多了一个看起来从没用过的糖罐，看来住在单身公寓里的男人就算来自氪星也不怎么喜欢亲自下厨。

  “谢谢。”拉塔恩先往小祖国人嘴里塞了一块，约翰被这甜蜜的滋味乐得眉开眼笑。他仰头喝了一口加过糖的咖啡——口感和味道没有半点改善——直接把纸杯子丢进克拉克的垃圾桶里，“好了，这东西归你。”

  克拉克看着拉塔恩从桌面上推过来的龙骑士驾驭书，双手把头发抓得乱糟糟的，颓唐地说：“哦，天呐，露易丝，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我？总之——不管怎么说，谢谢你，马格努斯。但我真不知道该拿这东西怎么办！总不能直接和露易丝说：嗨，我知道你每天下班后的小秘密咯——”

  黄金雄狮陡然从拉塔恩肩上浮现出来，把一旁老老实实坐在沙发上的蜘蛛侠吓了一跳，一双森绿色的狮眸横扫四周：“刚才有人在说‘秘密’这个词吗？”

  “没你事，老家伙，歇着去吧。”拉塔恩把黄金雄狮按回皮肤里，“卡尔-艾尔，别像个发现女神黑历史的纯情小男生一样行吗？你可是超人，我的惊世智慧让我告诉你，现在是时候动用你那尘封的超级大脑了。说不定这是一个机会。”

  “机会？”克拉克愕然地抬头，隔着粗框玳瑁眼睛看着拉塔恩。

  “宝贵的机会。”拉塔恩强调，“你终于可以和露易丝小姐坦诚相见，不再向她隐瞒你超人的身份。同样她也必须承认自己龙纹骑士的身份，无法再对你隐藏秘密。这样一来，你不仅能收获她的崇拜，还能顺理成章地帮她解决幻想结界的问题，双赢。”

  “我……我不知道，也许这是个好主意。”克拉克抚摸龙骑士驾驭书，“好吧，你说服我了，但我需要一点时间准备，还要找一个适合聊天的机会……”

  “比如圣诞节？”彼得忽然开口，“我打算在今年的圣诞舞会上向玛丽·简告白，但是——好吧，我还没有打算向她摘下头罩——或者眼镜。超人先生我真的很好奇，你到底是怎么只用改变发型和一双眼镜就能瞒住所有人的？这简直就是巫术！”

  “是魔法。”拉塔恩纠正道。

  哈鲁托弱弱举手：“我也很想知道你是怎么把斗篷藏在西装下面的，那可是好大一坨布料。”

  “重要的不是眼镜而是气质，没有人会想到对上司的加班任务来者不拒的克拉克·肯特就是超人。至于斗篷，我只能说它是氪星科技。”克拉克笑了笑，“圣诞节，确实是个好机会。我可以邀请露易丝去我堪萨斯州的老家和我父母吃晚饭，在温馨的气氛中总是更好开口的。只是这段时间要是再出现幻想结界的话……”

  “我来解决。”哈鲁托立刻说道，他站起来向超人展示腰间的圣剑剑刃驱动器，“作为假面骑士，保护市民是我不可推脱的责任。”

  超人摇头：“你年纪太小，不行。我不能让未成年人以身涉险。包括你，蜘蛛侠先生，在你考上大学前我衷心希望你能把心思放在学业上。”

  这一番话把彼得和哈鲁托堵得哑口无言。

  “那就简单了。”拉塔恩把小祖国人从桌边拉开，这小家伙在啃玻璃桌板，他朝哈鲁托打了个响指，“把你的圣剑剑刃驱动器给卡尔-艾尔，就算没有驾驭书，他也能用骑士剑凭蛮力劈开幻想结界。”

  哈鲁托闷闷不乐地摘下腰带，递过去的同时小声嘀咕道：“我还一次都没用过呢……”

  克拉克无奈地看着拉塔恩：“怎么听你说得好像我只会用蛮力一样？”

  拉塔恩摊手：“那你给我举个不用蛮力解决问题的例子？”

  超人沉思良久：“好吧，我确实用蛮力解决了大部分的问题……”

  蜘蛛侠看了一眼单身公寓的时钟，惊得跳了起来：“我我我我得撤了！梅姨这个点已经看完了肥皂剧，等她晾好衣服就要上楼看我有没有乖乖睡觉。要是我不在房间里那就完了个屁了！很高兴见到你，克拉克先生！再见，马格努斯；再见，哈鲁托！跑起来，彼得，快跑！”

  哈鲁托看着彼得从窗户里翻出去，扯着蛛丝摆荡着消失在夜色里，他指了指拉塔恩怀里的约翰，试探着问道：“将军，您不是说要在十点钟之前把他送回去……”

  “现在几点……HOLY  SHIT！”拉塔恩被刚刚从十点整上移开的分针刺得站了起来，脑袋差点扎穿单身公寓的天花板，“谢谢你的方糖，卡尔-艾尔，顺便一提你家楼下711便利店的咖啡真是难喝死了。过来，哈鲁托，我们要幻影移行了！”

  克拉克看着拉塔恩与哈鲁托在他的客厅中坍缩消失，只留下一声空气破裂般的爆响，以及被汹涌气流卷得漫天飞舞的草稿纸张。他将手掌轻轻放在龙骑士驾驭书上，轻声叹息。

  “唉，露易丝……”

  ————

  哈鲁托头昏脑涨地跟着拉塔恩显形，暴躁的摇滚乐伴随着刺眼的灯光瞬间冲进他的耳膜和眼睛，在空气中浓烈弥漫的大麻和香烟气味让本就眩晕的他更加想吐，他惊愕地发现自己居然出现在了一家夜店里。

  “将军，我们不是应该——”

  “哈鲁托，你记住。”拉塔恩捂着小祖国人的眼睛和耳朵，语重心长地说，“想要让女人原谅你迟到的错误，就要带上足够有分量的礼物。然后看着她的眼睛，对她说：这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没有女人不吃这套，书上都是这么写的。”

  哈鲁托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将军，您似乎变了？”

  “毕竟她们都愿意为我而牺牲，我没有理由不为了她们而成长。”拉塔恩轻声说，大步走向夜店的卡座，从一堆被酒精冲昏头脑的蠕动的男男女女中拽出一名衣着明显更加华贵的女人，凑近她肥硕的脸蛋旁喊道，“你的包我买了！”

  胖女人双眼迷离，咯咯笑着想要伸手去摸拉塔恩的胸肌：“哦，甜心，你不如留下来陪陪我吧~”

  “当然——不行。”拉塔恩直接念出夺魂咒，“魂魄出窍！”

  胖女人的双眼立刻放空，主动地将陷在卡座缝隙里的名牌皮包拽了出来，自觉地交给眼前陌生的红发男人。

  “谢谢。”拉塔恩从口袋里摸出一枚金加隆放进胖女人手心，拿过皮包转身就走，同时将包里的东西一股脑倒在地上，念动咒语让它看起来就像是刚刚离开柜台一样。

  哈鲁托急忙跟上：“将军，为什么我们不去直接去名牌店里呢？”

  “你以为你生活在中国啊？老美利坚这个点只有便利店和夜店还开着，无视这条潜规则的商场都被小偷和强盗当成补给点了。”拉塔恩讽刺地说，噬魂魔杖杖尖喷出一根粉色缎带，将皮包扎了起来，“好了，我们走——”

  一只洁白如玉的小手忽然拉住了他的衣角。

  碎星红狮子瞳孔陡然收缩，步伐瞬间停止，低头看向身旁那只小手的主人。

  她有一头绛紫色的长发，凌乱地披散到脚下，发丝间的面庞漂亮得近乎非人，透明的眼睫毛微微翕动着，线条柔美的嘴唇中吐出带有恳求意味的声音：“哥哥……”

  “深眠圣女·托莉娜。”拉塔恩难以掩饰自己五官中流露出的厌恶意味，“为什么每次我来纽约都能碰到你？米凯拉在哪儿？你的半身已经连面对我的勇气都没有了吗？”

  哈鲁托的手已经搭在了Wizard驱动器上：“将军，她是——”

  “退下。”拉塔恩伸手拦住哈鲁托，“这是我的家事。”

  “哥哥。”托莉娜语调哀伤，“我就要死了。”

  “哦。”拉塔恩面无表情，“死得好，死得妙，死得呱呱叫。我这个人向来讲究男女平等，米凯拉也好，你也罢，死了我都很高兴。所以需要我帮忙轰爆你的头吗？”

  托莉娜摇头：“米凯拉，他认为我会成为他建设乐园的阻碍，决定将象征着温柔的我抛弃。一个连温柔都摒弃的神只，怎么可能创造出乐园呢？我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哥哥，但我的儿子是无辜的。”

  “你的……你的什么？！”拉塔恩虎躯一震，“儿子？”

  “我为他取名为阿特柔斯。”托莉娜双手捂住心口，全身散发出极其柔和的暖光，小小的襁褓从她体内缓缓飞出，“他是一名希腊半神与我所诞下的子嗣，从他出生的那一刻起，诸神黄昏就进入了无法阻止的倒计时。求求你，将他交还给他的父亲。”

  拉塔恩接过襁褓，里面的婴儿呼吸均匀，陷入沉睡之中。他深深地看了托莉娜一眼：“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照你的意思去办？”

  托莉娜惨然一笑，她的身形被蜂拥而来的黑暗吞噬：“在这个世界上，我只能信任你了，哥哥……”

  “等等！先说清楚幽影之地的方位——”

  她融化在了阴影之中，哪怕拉塔恩·马格努斯远转磁场力量和灵能，也无法捕捉到她半点下落和行踪。不管是现实世界还是亚空间，都未能留下哪怕一丝她存在过的痕迹，就仿佛她从未存在过一般。

  拉塔恩骂了一句高歌特语脏话，低头看着怀里比小祖国人大不了多少的阿特柔斯，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

  “带出去一个崽，带回来两个崽。”凯尔希语含讥刺，“您可真风流啊，马格努斯大人。”

  拉塔恩试图解释：“其实阿特柔斯是——”

  “不用解释，我不想听。”凯尔希轻轻摇晃着怀里的约翰，轻而易举地就将小祖国人哄睡，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要不是二手烟对孩子发育不好，我真想抽一根……把那个小家伙留下，我来照顾他。”

  拉塔恩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不生气了？”

  “生气有用吗？”凯尔希的猫眼眯成了一条刻薄的窄线，“我这人天生就是受气的命，爱上你这个大傻瓜……快点，把阿特柔斯给我，你还得回霍格沃茨去工作呢。”

  “不。”拉塔恩轻轻搂了搂凯尔希的纤纤细腰，“你一个人养两个孩子就太辛苦了。我决定把阿特柔斯带回霍格沃茨，让我妈妈来照顾他，这有助于让她的灵魂更快与身体达成协调。而你，还有更重要的任务。”

  “就知道你不会让我歇着。”凯尔希用头顶了顶拉塔恩的胸膛，“好吧，老板，您想让我做什么？”

  拉塔恩从怀中取出一根透明的水晶试管，管内封存着几根毛发。凯尔希将试管放在灯光下向内看去，困惑地问道：“这是什么？”

  “就算是氪星人，也有新陈代谢。”拉塔恩勾起嘴角，“这是我从卡尔-艾尔枕头上拿来的基因样本，研究它，破解它，复现它。至于实验受体……”

  他指了指在梦中吮吸大拇指的小祖国人：“已经在你怀里了。”

  ————

  韦恩庄园。

  “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呸！”

  科兹把牙刷插回杯子里，用毛巾擦掉嘴角的泡沫，朝着洗手台上产自公元十八世纪法国镶嵌宝石的镜子咧开嘴唇，猩红的舌头舔过一颗颗白森森的尖牙，对镜子中自己的倒影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要半夜来拜访我，但你的呼吸声我三十公里外都能听见。”

  下一瞬，他以鬼魅般的速度偏头，缭绕着寒气的斧刃从他原本是后脑勺的位置穿过，重重砍进镜子里，晶莹的碎片飞溅，倒映出夜之主身后那充满暴怒气息的苍白男人。

  一击不中，这个大胡子男人暴喝一声，挥舞左拳砸向科兹胸口的同时张开右手，卡在墙壁中的斧头立刻颤动起来，自行拔出斧刃倒飞向大胡子男人的手心。

  “嘿！这镜子多少也算个古董——好吧，至少二十八个千年后是算的。”科兹一把抓住斧柄，同时张开五指握住男人的左拳，其中蕴含的巨力让他眉头微微一跳，整个人后退了一大步，撞碎了用名贵大理石雕琢成的洗手台，水管爆裂，水柱冲上天花板，反弹后洋洋洒洒地淋了下来。

  科兹荡开脸上被濡湿的黑色长发，恼怒中带着些无奈地看着皮肤苍白如骨灰的男人，在僵持中嘶声问道：“至少给我一个理由吧？你又不是黄铜瘫子的信徒，哪有一上来就用斧子砍脑袋的？”

  “阿特柔斯！”苍白男人怒吼，“我儿子在哪儿？！”

  “老兄！难道你眼睛有问题吗？色盲？”科兹气笑了，“你看我全身上下从头发到皮肤有哪一个地方像是红色的吗？”

  奎托斯咆哮如雷：“是一个像你这样的人带走了他！把我的儿子还给我！”

  “唉……黎曼·鲁斯，迟早有一天我要狠踹你的狗屁股……”科兹脸上鼓起青筋，缓缓发力，一点点从洗手台前移开，“拉卡德！这位好像是你妹夫！”

  下一秒，大惊失色的拉卡德撞破韦恩庄园的窗户直接跳了进来，一双眼窝深陷的眼睛仔仔细细地盯着奎托斯看了好久，长舒一口气：“还以为是菈妮那丫头瞒着我偷偷嫁人，还好还好，吓死我了……”

  “别光站着呀！”科兹咬牙切齿地说，他在众兄弟之中可不以力量见长，“在我忍不住要用蝙蝠手段之前，赶紧把误会解开！”

  “陌生的半神，你儿子不在这儿。”拉卡德正色道，“但我那位连群星都无法匹敌的兄长或许能帮你找出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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