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妮牵住卢娜的手，灵魂与力量共鸣，点点月辉在两人之间浇筑出星月公主的娇丽容颜，她睁眼便看到了把她找来的拉塔恩正在默默磨刀，颇为无奈地对褪色者说：“为什么要娶我？”

  “因为你给予我招魂铃与三狼骨灰，让我度过了成为艾尔登之王最弱小的时期；因为你将月光大剑给予我，让我拥有足够的实力冲杀进王城罗德尔；因为你创立了群星律法，并让我成为你唯一且永恒的伴侣。”

  塔尼什头盔下的目光极其火热，他从系统背包中取出缠绕着冰冷雾气的月光大剑，托举在他双手中的幽蓝剑身散发着柔和而又锋利的辉芒，“这便是你我之间爱情的证明！”

  卡珊德拉搓着小臂上的鸡皮疙瘩，扯着嘴角说：“好肉麻的情话，连我都感到尴尬了。”

  “如果月光大剑在你手上，”菈妮轻声说着，用金妮的手从卢娜胸口中抽出清冽月光，“那我这柄剑又是什么呢？”

  塔尼什微微一怔：“这……”

  “显然老妹儿的剑是赝品。”但丁阴阳怪气地说，“正品怎么会在正主手上，哦天呐，这怎么可能呢？”

  拉塔恩一言不发，只是拿起用炼金术重新塑造的碎星大剑，将一缕红发置于这柄巨兵漆黑的弧形刃口上，轻轻一吹，发丝瞬间断裂，他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管菈妮有没有真的将月光大剑交给塔尼什，身为哥哥的碎星红狮子怎么可能会让妹妹嫁给一个来路不明的穿越者？

  就用碎星大剑砍下塔尼什的脑袋吧！

  “等等！”碎星将军的杀意刺得塔尼什一个激灵，“我这里还有证据！看！”

  他从系统背包中拿出了一枚银色环戒，雕纹精美的戒托上镶嵌着一颗幽邃如黑暗满月的宝石。原本是月之公主菈妮赠予伴侣的冰冷契约——暗月戒指。

  “按照《艾尔登法环》中的律法，如果菈妮是神人，那么所谓的伴侣也就是王。”塔尼什以胜利者的姿态朝拉塔恩举起这枚戒指，“这是最强有力的证据！我便是艾尔登之王，是陪同菈妮踏上星月道路的唯一伴侣！所以我娶菈妮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异议あり！”源清隆猛地抬手打断了塔尼什的发言，“这枚戒指的款式明显是女戒，那为什么它没有戴在菈妮的手上，而是被你随身携带？肯定是你偷走了这枚戒指！”

  塔尼什头盔下的脸色有些心虚，游戏中他确实是杀进皇家卡利亚学院，打爆了陷入癔症之中的满月女王蕾娜菈——也就是他自认为的岳母——然后还杀死了因猩红腐败而疯狂的大舅哥拉塔恩，从而正式开启菈妮的剧情线，才能拿到戒指成为月之公主的伴侣。

  但反正别人也看不穿他的头盔，塔尼什嘴硬道：“你凭什么说这是我偷的？证据呢？拿出来啊！”

  拉塔恩面无表情地指了指褪色者手中的暗月戒指：“你不识字？指环上明明刻了警告：所有人物，皆不得拿去此物。黑夜彼端所有的孤独，仅属于我。”

  塔尼什震惊地看着戒环上那些他以为是花纹的雕刻：“这——这是字？”

  “曾经流行在皇家卡利亚学院中的魔纹花体字，我在卡利亚学习魔法时人人都以自己会书写这种字体为荣，因为它是月之公主创造的。”拉塔恩从铁王座上起身，碎星大剑高举，“不过，这些跟你这个自寻死路的小偷没有关系！”

  重力武技——

  “哥哥，等一下。”菈妮打断了拉塔恩即将爆发的杀招，“褪色者，我对你口中成王的过程颇感兴趣。你详细讲述，不得遗漏任何一点细节。”

  塔尼什心有余悸地瞥着拉塔恩脸上的狞笑，这尊能将地球殴打地偏离轨道的半神可不是游戏里那个强弩之末的残废疯子，他讪笑着说：“一定要讲吗……”

  “你方才的举止令魔女菈妮蒙羞。”月之公主的声音从她的三张口中同时传出，四只女孩的手掌同时握住了月光大剑的剑柄，“我不容许你拒绝。”

  成对的碎星大剑摩擦出深紫火花，两柄巨兵插进铁王座前的金属台阶，拉塔恩将双手搭在雕琢成雄狮鬃毛的剑锷上，以刽子手看着死刑犯的眼神盯着觊觎自己妹妹的不可饶恕之人。

  卡珊德拉无声地运转磁场力量，紫红电弧弥漫激射，垂泪战纹显于面上，不动声色地将指关节捏得噼啪作响。

  一颗颗子弹压入弹匣，但丁以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将黑檀木和白象牙上膛，手指搭在双枪的微动扳机上，笑意吟吟地说：“应该没人打算逃跑吧？”

  “在下认为直接砍掉四肢比较好。”源清隆将不死斩拔出朱红刀鞘一寸，纤细的身躯如准备捕食的猎豹般绷紧，“事后再接上就行。”

  “奈克斯特！！！”科林直接变身银巨神，一屁股把铁王座谒见厅的大门堵死，散发着柔和白光的眼瞳俯视下方渺小的褪色者。

  这已经是赤裸裸的威胁，塔尼什别无选择，只能将他在《艾尔登法环》游戏中的经历一一道来。

  从在侯王礼拜堂醒来，目睹早已死去的女巫在尸体前留下“即使引导早已破碎，也请您当上艾尔登之王”的谏言，再到被看守于此的接肢贵族击败，进入漂流墓地重拾武艺，以及第一次目睹宁姆格福风光与参天黄金巨树的震撼。

  被大树守卫杀死的懊恼，击败强敌后多巴胺飞速分泌的狂喜，于关卡前方赐福点与少女梅琳娜的初次相遇，在艾雷教堂接受化名“魔女蕾娜”的菈妮所赠予的招魂铃和群狼骨灰，一次次死亡又重生后逐渐掌握克敌制胜的技巧，在这片遗留着破碎史诗的交界地中不断战斗。

  “噩兆妖鬼”马尔基特、“接肢”葛瑞克、拉达冈的红狼、“满月女王”蕾娜菈、“碎星”拉塔恩……一个个传奇倒在褪色者的刀下。宁姆格福、利耶尼亚、盖利德、亚坛高原、格密尔火山……广袤的交界地上处处留下褪色者的足迹。

  最终，即使是拉达冈也败北，艾尔登法环不得不化身出艾尔登之兽来应对褪色者的威胁，但这依旧只是徒劳，随着血条见底，再无任何敌人能阻止褪色者成为新一代艾尔登之王。

  听完塔尼什的讲述，菈妮沉默片刻，对拉塔恩说：“哥，游戏里的你好弱啊。”

  “废话，我是前中期BOSS，而且为了让玩家开启你的剧情线我就必须得死。数值高了，那玩家还怎么玩？”拉塔恩说，“不过……我因猩红腐败而发疯，拉卡德又沉迷在大蛇吞噬神只的欲望之中……菈妮，我们没照顾好你，对不起……”

  菈妮看着哥哥红得发黑的眼眶，轻轻将她虚幻的灵魂手掌放在碎星红狮子巨大的肩膀上，柔声道：“说这些干什么？这里不是游戏，我们也不是那些被数据驱动的角色。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这……这不对吧？”塔尼什看着菈妮和拉塔恩兄妹之间的互动，“菈妮可是黑刀之夜的元凶，杀死了本不该死去的半神‘黄金’葛德文！间接促就了玛莉卡女王砸碎法环，引发了碎片战争啊！你们俩关系怎么能这么——”

  “密切？”菈妮质问道，“我真的是元凶吗？葛德文真的是我杀死的吗？你口中那些守卫在女王闺阁之前的黑刀刺客为何会听命于我这个远离权力中心的魔女？永恒女王玛莉卡会肤浅到因为一个儿子的死亡而击碎铸就了一个时代的法环吗？”

  塔尼什愕然，哑口无言。

  “游戏是游戏，现实是现实。你们穿越者最喜欢干的一件事，就是把游戏当成现实，又把现实当成游戏。”拉塔恩语调低沉，“你根本不知道我跟拉卡德和菈妮之间的感情，不理解我们手足兄妹之间的羁绊，还试图以‘好感度’之类的鬼东西衡量血亲之间的情感。最重要的是……你居然把我妹妹当成游戏中的一段  数据！！！”

  红狮子的咆哮让君权号都为之颤抖，半神之怒使得塔尼什头盔下的脸色惨白一片，两条大腿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这种连灵魂都仿佛要融化的感觉，是游玩游戏的过程中所体会不到的。

  菈妮开口道：“褪色者，你在《艾尔登法环》之中遇到了七名神人。我、拉塔恩、拉卡德、死亡的葛德文、蒙格特、蒙格、玛莲妮亚。”

  提到女武神时，她鼓了鼓脸颊，显然对猩红腐败之花十分不满，“那么，除去玛莉卡女王与初始的艾尔登之王的三位子嗣和拉达冈与满月女王的三位子嗣，你难道没发现女武神的两位手足不知所踪吗？”

  “跟这小子废什么话？”卡珊德拉冰冷地笑着，五千匹磁场力量蓄势待发，“让我好好拷打一顿，我就不信他不招！”

  “我没有隐瞒的意思！”塔尼什连连摆手，慌忙道，“米凯拉把自己结成了一个茧，但是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至于最后一名神人……我不知道……”

  “还想狡辩？”源清隆眯起了狐狸眼，“鸭子哥，把你的臭袜子拿来塞他嘴里。”

  奈克斯特：“嗄？！”

  但丁用枪口挠了挠眉梢：“连科林都觉得寂寞哥你太残忍了……不过我喜欢！”

  塔尼什有苦说不出，憋屈地大喊道：“我知道的都说了！这最后一名半神在哪里游戏里根本没提！半个字都没有！”

  “那是你太蠢了。”拉塔恩冷冷地说道，“宵色眼的女巫，火种少女梅琳娜，你想藏到什么时候，还不立刻出来见我？”

  塔尼什震惊地看向身后，点点金光凝聚成少女的身形，一袭旅者打扮的梅琳娜摘下斗篷的兜帽，露出满头色泽浅淡的红发，仰头用她铭刻着手爪状印记的闭合左眼和正常的右眼望向碎星红狮子，姿态不卑不亢。

  看着她的发色，以及那被封印的左眼，拉塔恩目光一凝，侧身用拳头托住下颚：“果然，你也是……”

  “梅琳娜，你是半神？！”褪色者失声惊叫。

  “她不是神人。”菈妮微笑，“但她确实和我们一样，是永恒女王玛莉卡某种意义上的子嗣。”

  但丁听糊涂了，“既不是又是？嘶……头好痒，感觉要长脑子了……”

  源清隆踹了他一脚：“那你还听啥？反正也记不住。”

  “王兄，王姊。”梅琳娜的声音沙哑如蜜糖，让人不由自主地产生一种想要听她诉说的欲望，“有光必有影……这便是我能提供的所有信息了。”

  卡珊德拉捏紧了拳头，自从拥有了磁场力量之后她也逐渐变得能动手就不动脑子起来，“谜语人是吧？”

  “有光必有影，万事皆两面。如托丽娜之于米凯拉，如拉达冈之于玛莉卡，如黄金树……”拉塔恩雄壮的双眉紧锁而起，“之于幽影树？”

  梅琳娜眼眸低垂，一言不发，沉默得像是罗格·多恩。

  这种态度就是答案，拉塔恩与菈妮对视了一眼，同时看到了彼此目光中的惊涛骇浪——奴役众生的黄金树不止一棵，还有一棵具有类似权能的幽影树存在，而这棵树的所处之地必然如那拉达冈和玛莉卡的关系一样，位于和现实世界倒映对照的亚空间！

  所以北欧那颗黄金树被焚烧之后钻入地下便消失不见，关键不是钻进地底，而是因为身为黄金律法化身的黄金树将它的权能转移到了依旧完好无损的幽影树上！

  有光必有影，相反亦如是。只要幽影树不消亡，那么黄金律法的黄金树迟早会卷土重来！

  这便是梅琳娜短短一语之中，所透露出的双树秘辛！

  长久的沉默后，拉塔恩对塔尼什说：“看在你帮过但丁的份上，留下你知道的所有魔法、祷告和战技。带上你的女巫，滚出我的视线。”

  褪色者拿着暗月戒指，死心不改，期期艾艾地说：“那我和菈妮……”

  眼看老哥就要控制不住拿刀的手，菈妮干脆地说：“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且不说你爱的是那个以数据形态存在于游戏中的菈妮，关键是……你的手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塔尼什一整个惊呆住了，“啊？我的手？”

  “还是哥哥的手好看。宽大，厚实，骨节分明，每一根血管都排布地充满力量感，常年习武带来的老茧和伤疤更是迷人，又没有长太多碍眼的汗毛，简直就是手中的极品。”菈妮对拉塔恩的手掌给出了极高的评价，“抱歉，我是个手控。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在卡利亚城寨里养那么多指虫？”

  （注：各位可以搜一下艾尔登法环手掌怪，这里就不放图片了，以免引起不适。）

  “这——我——可是——”塔尼什被震惊地连说话都不利索了，“我是艾尔登之王啊！”

  “拉塔恩都说了，这里是现实，不是游戏。”卡珊德拉狞笑，“再骚扰我的小姨子，你就会切身感受到五千匹力量的拳头打在身上有多疼。这可不是游戏里你喝口血瓶就能治好的痛哦~”

  “放心。”源清隆点燃黄金瞳，笑眯眯地对塔尼什说，“在下的言灵·宽恕会让你死得没那么痛快。”

  “虽然你帮我打过穿越者维吉尔，但是……”但丁举起双枪，“拉塔恩是我哥们儿，哥们儿的面子我得拾起来。而你，抱歉，咱不熟。”

  奈克斯特：“嗄！”

  梅琳娜拽了拽塔尼什的胳膊，穿越者步履踌躇，对菈妮说：“如果有一天，你需要有人来践行群星律法之时，请召唤我。”

  菈妮看着褪色者的眼神活像高中女生看着急于展现自身魅力的中年大叔：“我看就没有这个必要了吧。毕竟……”

  她虚幻的面容在拉塔恩脸颊上留下一个无痕的吻，“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我为什么不选我最勇武最睿智的哥哥当我的王呢？”

  拉塔恩只是微微一怔，便微笑着俯身去吻菈妮不存在实体的额头，兄妹二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卡珊德拉如遭雷亟，小姨子变情敌？！

  奈克斯特：“嗄？”

  “我嘞个轴心国啊！”但丁失声道，“哥们儿，这可是个伦理的问题！”

  源清隆笑容暧昧：“骨科，还得看德国。”

  塔尼什呆若木鸡地站着看了一阵，心中有什么宝贵的东西破碎了，他失魂落魄地被梅琳娜拽着走出铁王座谒见厅，连暗月戒指从手中掉到地上了都没注意到。

  “哥哥。”菈妮小声说，“虽然你是碎星，而我是群星。但我刚才的提议是认真的哦。”

  暗月戒指从地上悬浮而起，被无形引力吸入拉塔恩掌心之中，红狮子盯着戒指上那枚黑暗满月形状的宝石看了一会，反手将它收进马格努斯之书中，“难道你以为我不是吗？”

  一片宽阔的湖面出现在君权号脚下，那是北美五大湖之一的密歇根湖，湖畔西南岸耸立着一片林立的高楼大厦，仿佛水泥和钢铁铸就的丛林。

  芝加哥，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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