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雨晴见到里面，四五个人围着躺在手术台上的向天宇，说着听不懂的专业术语。

  只听到一个医生道：“左心室已经破裂，止不住了。”

  “注意血量控制，给一针止血。”

  顾雨晴顺手递过去一个玻璃瓶子，止血针进去后，病人突然开始剧烈抖动，听到仪器传来滴滴的报警声，顾雨晴知道自己的任务即将完成。

  医生看着病人的情况，有些不可思议，但各种方法都已经尝试过了，也只能遗憾的宣布手术失败。

  顾雨晴匆匆走进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她已经成了另外一副模样。

  向天宇，要怪就怪你自己咎由自取！

  如果不是你步步紧逼，不给我留一点余地，我也不可能冒险来医院这一趟！

  白大褂被顾雨晴点火烧成了灰，灰也没留下，直接冲下水道了。

  回到家，顾雨晴并没有跟任何人联系，而是躺在床上，此刻外面下着淅沥沥的小雨，她的心情就跟天气一般，潮乎乎的。

  与此同时，林初年正和宋锦走访棚户区。

  棚户区这边有三个村，这一片的区域开发项目，都是由鑫阳集团承包的。

  对棚户区的拆迁改造小组，县里这边是由县长宋锦担任拆迁组的组长，常务副县长王利洋担任小组副组长。

  拆迁范围不小，上千家庭，数万人口的拆迁，怎么补偿，怎么协调过渡住房都是大问题。

  也难怪宋锦总是想要私下过来看看具体情况。

  “宋姐，开不进去了，前面很窄，路况也不太好。咱们只能把车子停在这个位置了！”

  林初年说完，宋锦便打开车门，恶臭袭来，宋锦有些不悦的皱起眉头。

  “怎么这么大味儿？”

  林初年马上解释道：“这片很多人都喜欢收集废品，这里通风不好，时间长了容易长霉。原本这片人也不少，这几天都搬迁了，巷子里的生活垃圾没有及时清理，也有味道。”

  林初年指了指不远处的垃圾桶，里面的垃圾已经溢出来了，地上果皮、烂菜叶子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破布，周围的地上都是一摊摊的污水汁液，真是看一眼都想吐。他第一次来的时候，也很不适应，垃圾站的味道都未必比这里大。

  宋锦抬头，看向远方一片片低矮的棚户，前面的路也是坑坑洼洼的。

  确实，这种路是没办法把车开进去的。

  “宋姐，这三个村中，胜兴村最大，原住民都是毛纺厂和农机厂的职工。农机厂倒闭后，毛纺厂也是越来越不景气，这些人能搬走的就搬走了，现在都是些老弱病残。”

  可以想象，剩下这些找不到出路的人，只能做一些简单的手工和重体力，时间一长，这里就成了底层的聚集地。

  这一片房屋年龄比林初年还大，原本都是厂子建造的职工宿舍，随着厂子倒闭改制，这些房子也没人进行维修和翻新，乱搭乱建的现象也没人制止，导致这一片看着非常脏乱。

  “唉，你说这个景象，唐海强有很大一份功劳吧？”宋锦的声音，格外冰冷。

  林初年知道，宋锦这是动了必抓之心。

  当然也不光是毛纺厂，不少国企都存在缺乏活力，不能自主经营的问题，国家想要释放产业动能，就必须面临改制。

  可跟农机厂不同，毛纺厂的一把唐海强在任的期间，赚的盆满钵满，现在转移阵地去了省城，可谓是侵吞国有资产，又华丽转身的典型，宋锦怎么可能不气？

  就拿这地来说，价值上亿的土地，被唐海强用十分之一不到的价钱就转手给了鑫阳集团，这里面有多少猫腻，明眼人都清楚。

  鑫阳集团的赵子毓也是个狠人，四处买下这些厂子的资产和土地，回头就去银行做抵押，眨眼就能拿到七八千万，这一进一出，不就是纯赚的么？

  环环相扣，从银行借了钱，又去购买这些厂子变卖的资产，赵子毓这几年的功夫，就登上了省里的企业家百强榜。

  只要这个简单的“游戏”能继续做下去，不断的购入优质国有资产，他稍微一加工，就能分拆转卖，纯利润至少是十倍起步。

  无论是谁去做，都会一夜暴富。

  这里面的水有多深，两世为人的林初年自然是明白的。

  表面上看，赵子毓买的是落伍的机器，能给个价钱都是照顾了，实际上他打包收走了最不起眼却又最值钱的地皮。

  这些厂房当年建造的地段，现在看来，都属于核心区，当初是国家无偿划拨的，让唐海强这样的人低价转卖，已经有损基层员工的利益，更何况大部分卖厂的钱，还变相进入唐海强的兜里。

  宋锦的怒火可想而知。

  不用问也知道，现在唐海强想把彻底没油水的毛纺厂进行破产清算，抹除他的犯罪证据，那是不可能的！

  “宋姐，我已经在搜集证据了，如果能拿下赵子毓等鑫阳集团的高层，估计也能找到有力证明。”

  林初年的思路很清晰，正向操作找贪污的证据是一条线，还能反向操作，从这些下游企业找突破口，他们当初肯定没少给唐海强好处。

  要不是这些人蛇鼠一窝，毛纺厂也不会这么快陷入无法走出的困境。

  看样子，唐海强当时转卖核心资产后，一点也没给这些职工们留，他们的养老和医疗都失去保障，只能在这里自生自灭。

  “证据要抓紧落实，至于鑫阳，暂时还不适合动。”

  宋锦做出这个决定也是有原因的。

  县里最初的探讨方案是，用货币补偿给拆迁户，从拆迁开始直到完成房屋建设交房期间，由居民自己去找住房过渡。

  县财政很紧张，会上有人提出，让承建的集团单位先行垫资，届时再从土地出让金中抵扣。

  鑫阳集团能杀出重围，除了老总赵子毓有些背景、胆子够大之外，更重要的一点就是，他们答应先行垫资。

  可让人万万没想到的是，他们阳奉阴违，机关算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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