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大人，你这是说哪里的话？边境正是用人之际，太子大才，此时不去，更待何时？”兵部尚书贾全说道。

  “贾大人此言差矣！”大学士言柄文走上前来，“听闻常家军炎麻之疫蔓延，贾大人让太子殿下此时前去，莫不是想害死太子！”

  “言大人，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兵部尚书贾全怒道，“托莫大人的福，太子殿下身子已然大好！而火麻之事一直是由你与太子殿下负责，如今边境驻军染上此疫，理应由他处置，有何不妥之处？

  下官没有奏请方大人随行已算照顾于你了！”

  言柄文气地指着贾全的鼻子，半晌说不出一个字！

  他三朝元老，年纪都能当皇上的爹了！

  这一把老骨头，怕是边境还没有，骨头都得散！

  然而，国家有难，岂有退缩之理？！

  他猛地跪地，面朝顾德祥：

  “皇上！老臣虽然年迈，但这几步路还是不在话下，请皇上下旨允老臣前往边境处理火麻之疫，将功赎罪！留太子在玄清观养病！”

  “言大人，切勿冲动！”工部尚书孙清明道，“皇上，言大人年迈，经不起舟车劳顿！求皇上开恩！”

  “孙大人替这个求情，替那个求情，那你倒是给皇兄指个合适的人去边境？”就在此时，瑞王玩世不恭地说道。

  他被皇上解了禁足后，举止比从前更放肆，那瑞王府，整日夜夜笙歌，乌烟瘴气。

  楚天明听到此话，脸色便有些意味深长。

  瑞王一开口，必定是给人挖坑，偏偏，有人就上赶着往里跳。

  就在他这想法一出，工部尚书孙清明便说道，“常家军亦严于律己，如今却生出如此大之事，怕是有心人故意为之，恳请皇上下旨，令常将军返回边境镇压火麻之疫，戴罪立功！”

  楚天明暗自摇头。

  工部尚书确实是个忠心的，可是他不长脑子啊！

  皇上本就忌讳常远，这次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将常远关牢里了，什么时候放他出来都不一定呢，还让他去边境……那和放虎归山有什么区别？！

  “哟，本王还是第一次听闻，瘟疫也需要带兵镇压的？怎么，常将军不打仗了，改行医了？”瑞笑不冷不热的话，说得工部尚书脸色铁青。

  “常将军突闻边境有难，关心则乱，才做了忤逆皇上的事，他是无心之失——”

  “孙大人的意思，是朕有心关押他，不顾念常家军的命了么？”皇上面色沉凝，眼底氤氲着难以琢磨的气息。

  “皇上恕罪，臣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冰冷的声音响起，奏折“咻”得从头顶飞来。

  孙清明动也不敢动，硬是接了这一下子，那头顶，顿时便被砸了个大包！

  可以想见，皇上甩得多用力！

  “皇上，——”

  “你住口！”顾德祥食指指着孙清明，又指着言柄文，怒火滔天，“你们一个个，是想造反吗！”

  “皇上息怒！臣等不敢！”众臣皆跪！

  “不敢？朕看你们敢的很！”皇上怒气冲冲的道，“不如朕便听孙清明的话，派常远去边境镇疫如何？！”

  满殿寂静。

  这个时候，枪打出头鸟，谁被叫到谁倒霉！

  皇上的目光在一个个像缩头的乌龟的脑袋上打转，最终，落到了第一排，那个从上殿就未开口的身影上。

  “楚大人，派太子前往边境镇疫之事是你提的，你为何到了殿上装哑巴了？”

  “回皇上，送太子殿下前往边境，即能安军心，又能查探火麻之疫的原因，实乃明智之举，皇上圣明！”楚天明说着，又来了个五体投地大礼。

  皇上微眯起眼，胸口的气顺了不少。

  “还是爱卿最懂朕的苦心。”

  “楚天明，你！皇后娘娘对你楚家不薄，甚至允你夫人在宫中祈福，你竟如此对太子，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听到孙清明提起祈愿节，皇上顿时想到那张丑陋至极的容颜，顿时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楚天明见状，便知道火毒毁容的计策生了效，心中顿时暗喜。

  语气中却不露声色：“孙大人口出污言，臣却不能失了理智。

  说起祈愿节，倒是让臣想起来了，若不是臣的夫人和犬子为皇后娘娘祈福，娘娘的凤体又如何好得如此之快？

  玄学讲究的是因果，臣的夫人救了娘娘是因，娘娘给其殊荣命其进宫祈福便是果。”

  “你胡说八道！宫中人谁不知道皇后娘娘凤体是被侯太医调理好的！

  你，你竟也敢将此功揽在自家头上，你真是……真是厚颜无耻！”工部尚书气得都不会骂人了。

  “孙大人息怒，太子殿下是皇上唯一的子嗣，难不成，还没有你我这些大臣疼他？

  皇上即下了此令，定是为太子做了万全的打算，否则，民间提起太子，便会说他是火麻之疫的罪人！

  即使你能接受这个称号，深爱太子的皇上，也定是不允的！”

  “你这个小人！常将军落难，你那儿子竟然跑到地牢去嘲讽他，常将军好歹也是立过赫赫战功之人，你们也配！”

  “常远当初没少欺侮常统领，臣也多番忍让了，可是那常远在臣大儿成亲之日还不依不饶，这可是所有同僚亲眼眼到的，孙大人啊孙大人，如此说来，到底是常远对不住我楚家，还是我楚家对不起他？”

  “你！你！口蜜腹剑！”孙清明指着楚天明骂道。

  “忠言逆耳啊，孙大人。”楚天明就像个不怕开水烫的死猪。

  “孙大人，在座的各位又有谁不担心太子的身体？但是常家军十万将士，如今正是群龙无首，你在这拖延一分，便会多埋一个英雄冢，”

  瑞王说道，“难道太子的命是命，将士的命不是命？百姓的命不是命？若是这十万将士死于火麻之疫，谁又能睡得安稳？！”

  皇上的目光在楚天明和一干大臣的身上转了一圈，最终盖棺定论，“边境驻军炎麻之疫刻不容缓，诏令太子即刻动身前往！哪位大臣若是心疼，随驾便是！”

  “臣等遵旨！”

  金口玉言，圣旨已下，断没有转圜之地。

  孙清明站了起来，死死的望着楚天明，突然，他挥着拳头冲向对方！

  楚天明动也不动，手指这么一转，孙清明便转了个方向，朝兵部尚书扑去。

  孙清明以为自己脚下打了滑，眼见目标虽然变了，但兵部尚书他也早就想揍了！

  “贾全，你个老不死的，我要打死你！”

  “你敢打我，我要上奏皇上！”

  金銮殿一片混乱。

  楚天明悠哉悠哉的走了出来。

  “多谢楚大人，今日为本王出了口恶气。”

  瑞王的声音响在身后。

  不走在一排，亦是为了避嫌。

  楚天明微微一笑，“瑞王何出此言，臣有些不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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