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如意母女由着小太监指引，一路出了长春宫，母女二人正要上轿辇，突然看到拐角处走来一群人。

  御辇之上，明黄色身影在清丽的早晨极其惹眼。

  这个时候再退宫去已是不可能了，两人只得跟着太监宫女跪到一旁。

  不多时，脚步声渐近。

  慢慢地停在了任如意的面前。

  众人齐声道：“参见皇上。”

  楚一一感觉到顾德祥的目光落在了她旁边的任如意的身上，那是一道兴致又探究的阴冷视线。

  许久后，御辇才又动了。

  待皇上进了长春宫，太监才起身道，“楚夫人，咱们走吧。”

  任如意回头，看着那道明黄色的身影，微微蹙起柳眉。

  刚刚皇上的目光，让她极度不适。

  ……

  顾德祥一进长春宫，便看到皇后娘娘已经将早膳都摆好了，皆是他素来爱吃的几样。

  “嗯？莲花芙蓉糕？皇后今日怎有兴致，为朕下厨？”

  “这还要多亏了侯太医，臣妾最近素来不好，但是昨日喝了侯太医的药方，早上醒来果真精神不少。”

  “哦？朕怎么听闻，是楚夫人和楚三公子的功劳呢？”顾德祥看着皇后娘娘，嘴角带着笑，却不达眼底，“朕倒是不知道，朕的皇后什么时候与楚爱卿的家眷走的如此之近。”

  “臣妾不过是病急乱投医，想起之前坊间流传的楚三公子的吉祥之体，便想着试上一试，本也没抱什么希望的。楚夫人虽是圣女，武功高强，但却不是大夫……”说到这，皇后眉头蹙起，“昨日臣妾一直昏睡，下人见时间太晚，宫门关了，便留下楚夫人母‘子’留宿，难不成……她们母‘子’刚刚跑到皇上面前邀功去了？”

  说到后面，皇后娘娘脸色浮起一丝怒意，“这个楚夫人，臣妾看着是个老实的，没想到她竟是如此贪图功劳之辈！早知道，臣妾就不该答应她那劳什子祈愿节为宫中妃嫔诵经祈福之事！”

  皇上仔细端详着皇后的表情，突然笑道，“你瞧瞧，你瞧瞧，朕看你身子果然大好了，还知道和朕耍上脾气了，朕不过是随口一说，楚夫人乃是江湖儿女，风姿卓绝又不拘小节，哪里会和朕说这些？”

  听到此话，皇后娘娘心头微动。

  “风姿卓绝，不拘小节？皇上对楚夫人评价当真不俗。”

  皇上淡笑不语，眼底闪烁的，是猎人在看到猎物时会涌动的兴奋，“后宫也好久没热闹了，恰逢祈愿节，找几个高僧祈福倒是不错，这个提议，朕瞧着很好！”

  皇后娘娘心头一沉。

  请僧人诵经这件事自然要皇上首肯，不然后宫随便进男人，哪怕是出家人，也是不行的。

  然而看到皇上此时的表情，皇后便有些后悔了。

  希望她担心的事……不会发生。

  她暗自压下澎湃的情绪，笑盈盈的伺侯顾德祥碗筷。

  顾德祥吃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

  到了他这个年纪，再好吃的东西，也不会超过两口。

  “皇后可有听说，常将军被朕关入地牢一事。”

  皇后娘娘一愣，“什么？！常将军那个莽夫又做了什么事让皇上为难？”

  “你未听说？”

  “皇上，臣妾从昨日一直昏睡至今早，楚夫人走的时候臣妾才醒来，就急匆匆去为皇上准备早膳，臣妾就是想打听，也要有时间啊！”

  顾德祥看着这一桌子丰盛的早膳，至少有三样是出自皇后之手，证明她所言非虚，“边境传来消息，驻地军营出现了瘟疫，似乎是火麻所致。

  朕还未治驻军将领监管不力之罪，常远便闹上了大殿，偏要带着他的三千骑兵赶回边境！”

  皇后娘娘越听眉头皱得越紧，“臣妾不懂朝堂之事，但也听命妇进宫时说过，常将军是个糊涂东西，经常在大殿上冲撞皇上，要不是皇上宅心仁厚，怕是早就赐常将军死罪了！即使担心皇上的兵死亡过多，会引起鲁国人的觊觎，也不能不听皇上的圣旨啊！”

  皇后这话乍一听似在指责常远，实际上，是在替常远说话。

  然而，皇上想动常远不是一天两天，昨日常远所作所为，已经踩到了他的底线。

  “朕的兵？呵呵！常家军怕都是常远的兵才对！”说到此，皇上眼底杀机顿显。

  皇后走到皇上的身后，将手轻按到其太阳穴上，一边缓施力道轻柔，一边道，“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子民，这江山，谁敢说不是属于皇上的？”

  皇上手掌覆到皇后娘娘的后背，“皇后竟如此懂朕，有妻如此，夫妇何求？”

  皇后的胳膊生起一阵颤栗。

  那是因为皇上触碰而产生的生理厌恶！

  她强自压下心头的反感，“皇上，那接下来该如何去做？常将军一条命死不足惜，倒是可惜了驻军十万精兵，若是真的都得了瘟疫死了，鲁国怕是又会生了起兵的心思……”

  “这件事朕自有主张。”

  顾德祥不再谈及此事，皇后担心问多了顾德祥会起疑，自是不敢再多嘴。

  早膳后，顾德祥站在门口，目光温柔，语气也是十分宠溺，宛如多年前，两个人刚刚成婚之时。

  “朕只是没想到，你会主动让烨儿去玄清观养病，以前，你为了不让朕送走他，可是做了许多事情……”

  听到顾德祥提起顾庭烨，皇后娘娘的脸色微变，立刻就有些不悦了，“皇上，做什么又提那个逆子？”

  皇上挑眉：“怎么说着说着又生气了？”

  皇后娘娘不领情地扭过去身子，“烨儿身子不好，去往玄清观休养也是为了他好，以前臣妾觉得烨儿是臣妾的天，如今臣妾才知道，与臣妾白头偕老的人，是皇上；皇上，才是臣妾的天。皇上以后莫要和臣妾再提他了！”

  “哈哈哈！好好好！既然朕的皇后说不让烨儿回来，那朕不让他回来便是……”

  “便让他一直在玄清观清休吧！”皇后道。

  “玄清观虽好，但他是太子，一直在观里，总归是说不去的，那些大臣定会吵的朕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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