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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失足女孩


  用了4个多小时,我从那个从小长大的小山村,在天黑之前,终于回到了我的宿舍。说是宿舍,其实是在学校不远的地方建的公开性质的学生公寓,租住的都是一些非正规大学的学生们,公寓有两栋楼,都是上下三层,也都住的满满的,像我这样考不上正规大学的孩子还真的是不少,有高考落榜的,有像我这样压根不想高考的,还有很多是外地来的不明就里,以为到了北京的学校就能上很正规的学了。

                  宿舍距离我上学的地方隔了一条马路,其实同学们也都挺好的,大家不过是不喜欢读书或者是读不好书的一帮孩子,天真的年纪,哪有什么不好的心思,在一起每天也是说说笑笑,生活简单,倒也能使我不再想那些不快乐的事情。我读的是服装设计,当初的想法很简单,因为从小没穿过什么好衣服,总是羡慕像大表姐那样的,每天能有不重样的连衣裙穿的生活,心想着,买不起咱还不能自己做了,于是,就报了这个专业。

                  经过一年的学习,老师带我们认识了各种布料,学会了缝纫,现在我们正在学习色彩,我痴迷于这门课程,从小我就喜欢画画,很小的时候便拿着石子在台阶上写写画画,不管当时有多不听话,只要让我安静的画画,我便不再闹了,谁看到我的画都夸,说我是画什么像什么。可那个时候,爸爸妈妈没什么文化,每次爸爸经过就会冷冷的看一眼,一言不发的便走开了,他总是那样,在我的记忆里,几乎没看见他笑过,妈妈就更过分了,她每天不是在地里干活,就是在院子里拾到这拾到那,我每次兴冲冲的拿着我的铅笔画过去,我大声的喊,“妈妈,妈妈,快看我画的小猫像不像?好像咱们家的花花是不是?”可就是在我每次傻傻的期待她夸我一句的时候,她却从来不拿正眼看我,斜着看一眼便打发我,“哎呀,画什么和什么啊,一点用没有,”然后,接着干她手里的活计,好像说一句夸我的话,就耽误了她的事情似的。

                  安老师就是现在教我的老师,她是个大美女,每天活成了我羡慕的样子,裙子换来换去的,都很好看。每次上她的课我都会幻想一下她今天会穿什么样子的裙子,然后,带着惊喜欣赏她在讲台上的样子,我喜欢她,发自内心的,她也爱护我们,经常对我们说,“同学们,你们都还年轻,一定不要妄自菲薄,虽然我们不像同龄人那样,考上了名牌大学,能给家里人带来荣耀,但是,我们学会了一技之长,能养活自己,帮助别人,同样也是为社会做贡献,人生不只有上大学这一条路,谁又能说得清楚将来我们中的一些人会不会有很大的成就呢!”她总是能带给我们自信,她经常夸我画的好,色彩搭配明快、温暖,让人眼前一亮。

                  那段时间我真的是学的如痴如醉,每天只知道不停地研究、反复的触摸各种材料,用心绘图,我有台简单的台式缝纫机,每天就那么往返于学校和宿舍之间搬来搬去不舍得放下,安老师见我是个十分勤奋的学生,还给我开了不少小灶,时不时地给我一些图样或者时尚类的杂志,有时间了,还带着我一页一页的讲解,这就是将心比心吧,她常说,不是每个老师都能幸运的遇到这么好学又有天分的学生。我一度疑惑,好学我勉强算吧,天分这个东西,我真的有么?

                  一个星期天的早晨,说是早晨,但是一般我们不上学的时候,10点起来就算早晨了。

                  我去对面的小卖部买了早点回来,有包子、油条、鸡蛋和豆浆,我们宿舍里一共住了7个女孩,我是岁数排在第二大的,老大是上一年高考落榜的,她时不时地上各种的补习班,所以不喜欢住在她们学校的宿舍里,其他几个比我小几个月的女孩子,也是像我这样,念得不是大专就是技校,我经常和其中的两个女孩子搭伴出去买饭,今天我起得早,就由我给她们买好早点叫她们起床。

                  七妹是我们宿舍年龄最小的,所以我们叫她七妹,也是经常和我一起混的好朋友,她睡上铺,我把早点放在桌子上,伸着手去捏捏她的小脸蛋儿,“呵呵,懒猫,起床了,肉包子的香味还不能叫醒你啊?”“啊~,啊~,啊……”她连打了好几个呵欠,才算是睁眼看了看我,“好吧,起床,”然后,懒洋洋的去洗漱。我无奈的笑了笑,然后,伸手简单的把她的被子叠了一下。

                  吃完了饭,我突发奇想,对七妹说,“我帮你设计一套婚纱怎么样?你喜欢什么元素,喜欢什么颜色?”

                  七妹生的很漂亮,白皙的皮肤,大大的眼睛,小圆脸、樱桃唇,皮肤鼓鼓的,一副吹弹可破的可爱模样,她这时正用白白的小肉手肘杵着下巴看我,“香香姐,其实你长得很漂亮哎,我总觉得你不像是本地人,倒像是我们南方的姑娘,你哪里都好,就是名字有点土,春香,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从清朝来的呢,呵呵”她说话的时候,总是一副很认真的样子,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起来娇俏动人,我有点沉醉在自己的世界里,脑子里一直想着婚纱怎么设计,有一搭无一搭的和她聊天,“是么?你怎么觉得?”然后,一直低头用铅笔在纸上描着。

                  “真的,姐姐,你看你皮肤这么白嫩、细腻,眉眼细细弯弯的,骨架又小,手指白嫩纤长,真的,说你是北方姑娘我真的不信,要不就是祖上从南方来的,你回家快问问你妈妈吧,呵呵……”她无心的提到了妈妈,我心里咯噔一下,我并没有和她们说家里的情况,每个人都愿意将自己光鲜的一面展现出来,心里即使已经千疮百孔,却还是极力的把自己包装成美好的样子,只是稍微怔了怔,我便又开始了手上的活计,七妹应该对我的异样毫无察觉。

                  别看我们都是来自天南海北的姑娘,但是大家在一起相处的很融洽,我们里面有山东的姑娘,有河北的,有沈阳的,还有最远的就是小七了,她是湖南的姑娘,只有我一个是北京的,但是他们一直不理解,为什么我一个北京姑娘会和她们混在一起,怎么说呢,其实像我这样的,远郊的北京姑娘有时还真的是没拿自己当成北京姑娘,在很多方面总是一种尴尬的存在着,既没有北京孩子的优越感,又没有外地孩子的背井离乡,却总是在很多时候有着自己的特立独行。

                  虽然大家在一起才一年多的时间,但是每次逢年过节回家,她们总是会带各种各样的特产回来一起分享,我们再次重逢的时候,总是会欢声笑语的来一次聚餐,我们一边吃着沈阳姑娘的肉肠,手里握着山东姑娘的煎饼,还时不时地丢一块小七的香辣鱼干到嘴里过过瘾。我每次不是带苹果和梨,就是核桃大枣,她们也都吃的津津有味,直夸我生在了好地方,能吃到这么新鲜的水果,也只有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光,才能使我放松下来,记起来我也只不过是个刚刚年满18周岁,且没有一个人想着我的生日的年轻女孩儿。

                  这天晚上,我刚刚用我的简易缝纫机做好了一件小样,揉了揉酸涩发胀的眼睛,给自己捶捶僵硬的肩膀,准备收拾睡觉了。抬头却看到小七在那对着镜子傻笑,头发却打理的异常柔顺利落,还像个小大人似的,用那不熟练的技法描眉画眼儿,最后,还拿出了一个玻璃瓶子,对着自己上上下下的喷了一圈,紧接着,一股喷香的味道传来,我下意识的抬手用食指堵在了鼻子上,“呀,小七,什么味道?你在喷香水么?大晚上的,”她呵呵的傻笑,不屑一顾的看我,“好闻吧?你也来点?”

                  我其实在这方面是很木讷的一个人,按说女孩子到了我这个年纪,多多少少都开始打扮起来了,而且也都开始对异性好奇了,可我就是每天T恤、运动裤,齐耳短发每天起来随便一梳就好,唯一的那套职业装和高跟鞋,还是上次班上举办服装展示时,安老师给我买的,我实在是不明白小七这大晚上的打扮成这个样子要干嘛。

                  也无心管她那么多,我就先去洗漱了,因为实在困得不行了。等我回来的时候,大家都上床等着熄灯了,可唯独不见小七,我疑惑的问了问她下铺的沈阳姑娘小梅,小梅是个直爽性子,说话直来直去,可是爱笑,很招人喜欢,“你睡吧,别管她了,说了不听啊,”话没说清楚,她便拉了拉被子,转头朝墙那边躺下睡了,这时熄灯铃响了,我也实在是累得慌,也去睡了。

                  一夜呼呼大睡,连梦都没做。

                  第二天起来,我便急急忙忙的跑去学校了,因为今天第一节课是安老师的课,我一分钟也不想耽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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