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这边还在气头上，

  又一个中年妇女拿着一个黄布包裹长条形的东西过来。

  “小兄弟，我这里有一把祖传的尚方宝剑，九万给你要不要？”

  说着就打开一头露出塑胶感满满的剑柄。

  艹，

  都把我当作肥羊了？

  “滚！”

  陈墨忍不住爆粗，

  “不看就不看，凶什么凶！”

  中年妇女见陈墨凶神恶煞的样子不敢招惹，叨絮的离开。

  陈墨过来鉴宝大会本是想开眼界，此时见还要等几个小时也就没了兴趣。

  “章老，我先去跑车了，回头你要坐车给我电话。”

  和章泽添打了个招呼离开，才是走到门口，后面传来一个声音。

  “陈墨？”

  陈墨转头看去，

  有些意外，

  “张总，你怎么在这？”

  叫住他的人正是昨晚通过电话的张琪。

  “你不是在京城，什么时候来的深川？”

  “今天早上特意飞来找你，我们王总也来了！”

  王总？

  斗鲨老板王新？

  “还是为了昨晚说的事？”

  “对，我们老总亲自过来找你，可是诚意满满，可不要再拒绝了！”

  陈墨心中苦笑，

  昨晚王新开出的头部主播签约一年坐收五千万、旱涝保收，条件确实吸引人。

  不过，

  陈墨需要的不是五千万，而是直播间打赏的系统币。

  “你怎么在这里？”

  “送一个乘客过来鉴宝，好奇上来看看。”

  陈墨反问，

  “你也是过来鉴宝的？”

  “鉴宝大会和我们平台有合作，王总现在正在和组委会的人谈事情。”

  “本来准备晚上才找你。”

  “既然你在这里先别走，等会好和王总见一面。”

  张琪开口了，陈墨也不好再走。

  张琪是斗鲨的高管，

  要给自己的直播间限流也就一句话的事，

  绝对不能得罪！

  “大文盲，狗屁不通的专家！”

  就这时候，鉴宝台上传来一阵咆哮声。

  陈墨和张琪都是好奇的围观过去，

  只见1号鉴宝台上摆放着一只淡青色、葫芦形状的花瓶，远远看着还挺让人赏心悦目。

  瓷瓶主人是一个看着七十来岁的老头，正指着鉴宝专家骂骂咧咧。

  “大家来看看，这种人一点水培都没有还做专家！”

  “我这只北宋汝窑葫芦宝瓶多少人看过都说是真的，凭什么你说是假的！”

  “你再给我好好看，再敢说是假的……我砸了你招牌！”

  被指责的专家显然已经习惯了被骂，

  毕竟，

  大部分的藏家都认为自己的产品都是价值几千万、几亿的好东西，

  一旦被鉴定出来是赝品，99%的人都是老头这种气急败坏的反应，早已习以为常。

  专家依然气定神闲。

  “老先生，你这只汝窑就是假的，让我再看十遍、百遍，假的也真不了！”

  “好……好！”

  老头气得青筋暴起，指着葫芦瓶。

  “假在什么地方，你给我讲清楚！”

  “那都不对。”

  “哪不对？”

  “反正就是整体造型、色釉的感觉都不对！”

  “感觉？”

  老头更来气了，

  “有你这样鉴宝的？”

  “我还说你老婆昨晚给你戴绿帽了！”

  “然后你问我有什么证据，我说感觉。”

  “这不就是赤裸裸的耍流氓行为，我就问你气不气！”

  这话引得围观的众人哄堂大笑。

  被诬陷男人最痛……

  当然，

  也有可能是事实。

  “我本来还想不要让你被打击过甚、让你好过点，你非逼着我明说！”

  这下专家也上头了，直接翻过葫芦瓶，指着底部的落款。

  “来……来，你把这落款读给大家听听，看看是不是赝品！”

  “北宋宣和三年制。”

  老头照着底款逐字读出来，引得围观的众人捧腹大笑。

  直播间的网友也是笑疯了。

  【这个老头一开始骂得那么凶，我还以为真是专家被打眼了，原来真是赝品！】

  【这个老头还真是胡搅蛮缠，死不愿接受自己的是假货！】

  【他当然不能接受，存世的汝窑全世界才67件，他这个葫芦瓶要真的最少卖10个小目标！】

  【……】

  一片嘲笑中也有不读书不看报、没有一点历史常识的网友各种不解。

  【什么意思？】

  【对啊，我也没听懂。】

  【“北宋宣和三年制”这有什么问题？】

  【……】

  “你们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老头也和不学无术的网友一样，还试图解释。

  “我查过，宣和是宋徽宗的年号，我这个汝窑葫芦瓶就是北宋的东西没毛病！”

  这下专家和围观的众人笑得更甚了。

  “大爷，”

  陈墨上前搭腔，

  “你说制造这个花瓶的人知不知道以后有一个南宋王朝？”

  显然，

  这个历史问题对老头来说太复杂了，

  完全没听懂，

  依旧一脸茫然。

  陈墨只能换个更直白的说法。

  “大爷，这样说吧。历史上西汉、东汉，北宋、南宋都是我们后人的叫法，他们当时的人都只叫自己‘汉’、‘宋’，所以你这瓶子底款写的‘北宋’就不对了！”

  这下老头终于听懂了，

  脸色霎时一片惨白，

  右手揪着胸口，

  “假…假的？怎么能是假的！我…我花了所有退休金买…”

  话还没说完，

  一口气匀不上来，

  两眼一翻，整个人直直往后倒，

  幸亏陈墨眼尖手快，一把从后面托住才没直接摔地板上。

  “卧槽，气晕过去了！”

  “你没听他说，全部退休金都买了这个假货，能不气晕？”

  “快送去医院……别人都没了！”

  “……”

  现场顿时乱成了一片！

  这样的事估计时常有发生，鉴宝会现场提前准备了医生。

  “让……让，我们是医生！”

  “所有人散开一些，别影响我们救人！”

  医生就挤开了人群进来，从陈墨手里接过老头，

  速效救心丸、吸氧…

  一套熟练的急救方案下来，老头终于是悠悠醒来。

  只是醒来以后又是捶着胸口呼天喊地。

  “怎么就是假的！”

  “骗子！“

  ”……怎么能骗我呢，我的棺材本啊！”

  “……”

  陈墨看得一阵无语，

  就老头这样的水平，

  骗子不骗你，

  还能骗谁啊！

  张琪见现场闹哄哄，不是说话的地方。

  “走，我们去会客厅等王总。”

  ……

  工作人员领着两人来到后面的会客厅。

  会客厅里摆放着不少书画、金、石、玉器，

  不过最多的还是瓷器，

  民国粉彩大碗、清代的红釉梅瓶、明青花竹石灵芝纹盘、元青花大罐……

  陈墨也不懂古玩，

  但是看着这些造型各异、色彩分明的瓶瓶罐罐觉得还挺有意思。

  不过最吸引他眼球的还是一个和假汝窑葫芦瓶一样天青色的笔洗。

  只见从不同角度去看笔洗，色泽随光变换，釉色青如明镜，绝美脱俗！

  让陈墨直呼神奇，疑惑看向工作人员。

  “这个笔洗是汝窑？”

  “对。”

  “正品？”

  “这可不敢胡说！”

  工作人员连连摆手，

  “汝窑存世稀少，只有国家博物馆才有收藏，我们这个笔洗是高仿的。”

  “假的？”

  陈墨看着笔洗，

  更是惊叹。

  “假的都那么好看，真的不是更漂亮！”

  “古玩这行水太深！”

  张琪一旁提醒，

  “你要喜欢这些老古董就去博物馆看看好了，千万不要傻乎乎去买来收藏！”

  “你看刚刚那个老头的退休金都被骗完了，这就是血沥沥的教训！”

  说完又看向工作人员。

  “这里有点闷，麻烦你开下窗。”

  “好！”

  窗户打开，

  一股湿润、清爽的空气吹进来，

  陈墨向窗外看去，

  才是发现外面刚刚下过了雨，此时刚刚放晴。

  却见天上万里无云、天青色一片，

  陈墨下意识回头看向架上的汝窑笔洗。

  笔洗反光下的色彩竟然和外面天空色一样！

  不禁是脱口而出，

  “天青色等烟雨

  而我在等你

  炊烟袅袅升起

  隔江千万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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