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山。

  天字关。

  到达这里的第一时间，最令人印象深刻的绝对是气味。

  腐烂的味道极其之重。

  暗红色的土地，泛着令人作呕的油光。

  很难想象，有多少条生命在此地投入了轮回。

  “西凤留了100人给你，这100人由我带队，前三个月助你协防和训练新兵，后期看你需求，决定是去是留。”

  两个月未曾相见的王天明，站在了陈墨身前。

  现在还处于王家和欧阳家换防的时间。

  乌山，麓山，还没开始放纵妖兽。

  只是偶尔有时候，会因为进攻的污染兽太过密集，而打开一些缺口。

  总的来说，估计还有将近两个月的时间，让陈墨来训练人员。

  陈墨应了应声。

  王天明就开始带人，协助队伍划分营区。

  陈墨看着他忙碌的样子，感到有些陌生。

  家族的压力一大，身处在家族之中的人，就不自在了。

  王天明瘦了许多，整个人也收起了随意随性的疲懒作风。

  一天后。

  新兵的训练就紧锣密鼓地踏上了进程。

  剧本类似于陈墨当初入伍时遭受的新兵训练。

  要在这片保护区外的土壤，褪下三次皮，走向新的生命。

  自己淋过雨的陈墨，自然也不会让别人打伞。

  有他的暗中调配。

  训练时间被延长至了两个月。

  900多新兵，不论是身体还是心灵都遭到了残酷折磨。

  但有了大棒，就要有胡萝卜。

  陈墨财大气粗地掏出众多修炼药剂。

  一部分，明着给表现优异的人发放。

  一部分，私下里悄悄收买人心，给一些潜力好的苗子，开开小灶。

  陈营长爱兵如子的美名，也就这样渐渐在新兵群中有了说法。

  这也多亏王家众人配合的好。

  按照陈墨的要求，他们简直比妖兽还凶残，只要不是造成身体永久性缺损的伤残，他们是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这群汉子其中也有个好心的耿直人。

  有天训练结束，被陈墨发现在教官宿舍，偷偷为新兵的遭遇抹着眼泪。

  当天，陈墨就找了个理由，让他卷起铺盖滚蛋。

  然后立马拆散了他管理的新兵班组，重新混编入其他队伍。

  在这个讲战争的时刻讲感情。

  拗不过自己本性心软就开始善良的废物。

  陈墨是一刻都不能留他在队伍里。

  这段时间，陈墨也没空着。

  他一边调整原有的天字关防守布局，一边开始第二遍阅读起诸葛日月的日记。

  诸葛日月的日记内容很多，不过有大量重复。

  一整本下来，足有两本新华字典那么厚。

  日记的内容陈墨已经逐字逐句地看了一遍。

  感觉对这个世界恍然大悟的同时，细细一思索又好像什么东西都没落到实处。

  简单来说，就是看得不够，还没有彻底明悟。

  所以陈墨此时开始看第二遍了，将来还会有第三遍，第四遍，许多遍。

  日记的内容，完全刷新了陈墨的世界观。

  人类龟缩在世界的一块小版图是事实。

  但是所谓的，妖灵每十年一次的进攻，完全是特区美化后的说法。

  因为这些妖灵和污染兽，根本代表不了妖族。

  他们只不过是妖域的罪民，被关押在放逐之地。

  每十年一次的进攻，不过就是为了清理牢房的空间。

  妖王的说法更是可笑。

  他们也不过就是这所监狱的牢头罢了。

  人类竭尽全力的战斗，自始至终都不是面对妖灵全族。

  所做的一切努力，仅仅也就对抗了妖域的一处监狱。

  只不过这是不可言说的事实。

  真相永远都不能被揭露。

  原因无他。

  蚍蜉撼大树的对局，估计会摧枯拉朽般彻底击碎大部分人类的信心。

  人嘛，都是朝着生活会更好而前进。

  一旦失去了这个可能，绝望是会让人疯狂的。

  而疯狂就代表着灭亡。

  在日记之中，陈墨所最不能理解的，就是诸葛日月的死亡。

  一个拥有时间回溯能力的男人。

  绝对是在任何情况下，都最不会和死亡沾边的存在。

  但诸葛日月偏偏死了。

  他为了以弱胜强，以小搏大，一次次回溯时间。

  即使有一段诸葛夜偷来的古董拖延，他还是耗尽了自己的生命。

  为什么要这样呢？

  陈墨不懂。

  还是得继续在日记之中品味。

  ......

  ......

  三个月后。

  今夜站在天字关头的陈墨，神色之中难得的有几分紧张。

  历经训练和平日里的小打小闹。

  现在天字关的驻防，仅有八百余人。

  当然，这其中还没有算，逗留着城墙之下，预备着踏上战场的王家百名战士。

  “陈墨，今日真的不用我们帮手？”

  “真打起来，可是会死很多人的。”

  王天明站在陈墨身旁，双眼直勾勾盯着前方什么也看不见的黑暗。

  “人总是要死的。”

  “死一些人，队伍才聚得起来。”

  陈墨也目视着前方，不过相较于王天明的目光，他似乎看得更长更远。

  今天是王家和欧阳家正式完成交换驻防的第一天。

  今夜会有多少妖兽来袭，陈墨难以估量。

  但可以确定的是，欧阳家的第一把火，绝对是要烧红个半边天的。

  十分钟后。

  遮蔽一切的黑暗似乎动了起来。

  地面也传来了令人心中惶惶的密集震颤。

  “吹号！”

  “熬过了今夜，这群崽子就算真正毕业了。”

  陈墨莫名兴奋。

  看多了欧阳日月的日记，面对战争，紧张之余，更多的是跃跃欲试的激动。

  欧克双手聚拢，被陈墨着重栽培，在这三个月最先跨入二阶四段的他，吹响了他名为“战争号角”的灵种能力。

  嘹亮而又苍凉的长号响起。

  战士们难以压抑的热血，冲破萦绕在心头的紧张。

  “战！”

  怒吼声中，他们全部握紧了刀。

  战争号角的增幅，让他们血液流转增快了百分之二十。

  他们更强，更猛，更无惧轻伤。

  而且还有一点好，一旦在这种情况下重伤，完全就不用浪费医疗资源了。

  压根不用抢救，快速流动的鲜血，只要有大创口可以逃离，无论是体内还是体外，都会控制不住自己的速度，四处乱窜。

  但这种状态，以欧克的灵力储备，只够持续五分钟。

  用来在第一波兽潮之中，站稳脚跟，十分合适。

  数十秒后。

  野兽的喘息，野兽的脚步，野兽的嘶鸣，飞快地逼近了天字关。

  兽群袭来！

  今夜妖兽的第一波先锋，是一群厚皮野猪。

  这种能吃又能生，又没脑子的污染兽，永远是战争中最为基础的炮灰。

  王天明认出此种妖兽，脸色顿时阴沉，开口怒骂道：“欧阳家一群没种的畜生，连这种东西都放过来了！”

  看到这种作为最先踏上战场炮灰，都能从欧阳家两山之间溜过。

  怒极了的王天明，一头栽进野猪群中，开始用战斗发泄心中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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