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京的房子她几乎不过来，每隔一两个月邻居阿姨会帮忙打扫一下，自从她来北京上学，打扫房子的活就自己干了。

  刚刚在楼下遇上邻居阿姨，她乐呵呵地跟郑妙谊打招呼。

  “妙妙啊，听说了不，咱学区的高中今年是全市第一，房价涨疯了！”阿姨兴奋地说道。

  郑妙谊眨眨眼睛，意思是她什么也没做，身价翻了好几倍？

  回到家她拿着鸡毛掸子清理灰尘，想着如果爸爸妈妈还在的话不知道该多高兴，记得小时候，妈妈就说这个房子有潜力，将来指定升值。

  可惜，斯人已逝。

  这天一大早，郑妙谊抱着一束百合出门，打车到陵园，和往年一样，跟爸爸妈妈聊聊天，说说自己对将来的打算。

  最后，她抱着膝盖，喃喃道：“如果我不在大城市工作的话，会不会对不起这些年的努力呀~”

  寒风将话音吹散。

  从陵园出来，郑妙谊远远地看见一个人在树下哈气搓手。

  她停下来，静静地看他。

  陈景元说她瘦了好多，其实他也是，本来就生得高，这会儿脸颊的肉没了，失去了少年的稚气，五官更加锋利，双眸如寒星闪烁。

  因为眉骨的伤，他习惯性地戴帽子，好像比以前更漠然了，郑妙谊倒不觉得伤疤难看，以前他是肆意张扬的猎豹，现在更像锋芒毕露的冷箭。

  他站在树下的模样，跟几年前一模一样，好像时间静止一般，一切从未变过。

  陈景元发现她，迈开长腿跑过来，说话的时候冒着热气，“怎么站着不动？脚疼？”

  说着他弯下腰要背她。

  郑妙谊反手握住他的手腕，说道：“陈景元，明天请我吃饭吧。”

  陈景元一愣，脑子转不过弯来，呆呆地回答：“好。”

  两人一深一浅地踩在雪中，两个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怎么过来了？”

  “我看你没在学校，猜你应该在这边。”说实话，陈景元很遗憾，还是没机会光明正大站在未来老丈人丈母娘面前介绍自己。

  “你爷爷为什么打你？”

  陈景元睁眼说瞎话：“恨铁不成钢呗，我读书不行，做生意也不行，脾气又不好，急得揍我。”

  “别说他老人家了，族里几个叔都把我叼了一顿。”

  郑妙谊那双漂亮的眼睛盯着他，“因为来北京找我。”

  陈景元挠头，“怎么会这么想呢，你这么好，漂亮又聪明，谁会不喜欢你啊。”

  厚重的雪地靴踩碎了干枯的枝丫，发出清脆的响声，郑妙谊抬头问道：“那你，还会放弃我吗？”

  “不会。”陈景元看着她，郑重答道：“前几个月是我犯蠢，车祸醒来脑子不清楚，不能和你在一起我比死还难受。”

  他抓着她温热的手掌，一字一句道：“我现在没能力给你承诺，但只要你还愿意看看我，不论做什么我都甘之如饴。”

  “你还愿意给我这个机会吗？”陈景元问道。

  “你先把家里的事情处理好，我不会跑。”

  那年埋在他衣服里流泪，在酒店过生日，还有在海边拼命找的贝壳，对郑妙谊来说，陈景元在她这里永远有特权。

  陈景元把郑妙谊送回宿舍才回的酒店。

  刚进房间沈淑慧的电话就来了，“真当自己是钢铁侠啊，背上的伤就不说了，昨晚才睡了几个小时。”

  陈景元边接电话边脱外套，“在飞机上睡了会儿。”

  “今天你阿爸夸你呢，说你是条汉子。”

  “亲生的嘛，脾气都一样。”

  沈淑慧温柔的声音在耳边絮絮叨叨，陈景元躺倒在床上，突然说：“阿妈，她愿意对我笑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开心得像个小孩。

  沈淑慧一愣，随即笑声穿过电话线，“这是好事啊，阿妙是个特别好的女孩子。”

  “明天我请她吃饭。”

  沈淑慧激动地说：“这是你们和好的第一顿饭，非常具有纪念意义，你必须重视，听我的，一定要买花，然后……”

  陈景元在他阿妈絮絮叨叨下睡着了。

  为了跑来北京，两天睡了七八个小时，就算眼眶满是红血丝，只要想到他的宝贝在等着他，根本不会累的。

  今天是郑妙谊的生日。

  可惜早上有课，陈景元耐心地等在校门口，等她一出来，背在身后的手伸出来，一束蓝色手捧花，“生日快乐。”

  郑妙谊接过，“谢谢。”

  陈景元摇头，“我能牵你的手吗？”

  她说：“还不能。”

  “好吧。”高大的男生瞧着有些沮丧，但神情很快恢复如常，“今天的约会一切听我安排？”

  “好。”

  两人打车去吃饭的地点，车上问他去哪里，陈景元神神秘秘的。

  车子停在高级餐厅门口，下车后才知道今天吃西餐。

  陈景元说：“以前在老家都没机会搞浪漫，说起来有点遗憾。”

  郑妙谊忍不住捂嘴笑，看看他鸭舌帽黑衣黑裤，自己一身厚重的长款羽绒服，很难想象他们要在这种看起来逼格很高的地方吃饭。

  等陈景元给她拉开椅子，她才意识到，这真是按照教科书生搬硬套的约会模板呀。

  高级餐厅的西餐、烛光晚餐，小提琴，一切都那么的……优雅。

  直到陈景元拖着厚重的椅子从对面坐到了她身旁，“坐那么远，看都看不见。”

  丝毫没有意识到其他人的侧目。

  等第一道菜上的时候，陈景元跟服务员说给他拿双筷子。

  “什、什么。”服务员以为自己听错了。

  陈景元又说了遍：“筷子。”

  “不好意思我们这里不提供筷子。”

  陈景元想了会儿，“要不你帮我去对面超市买两双？”

  就在服务员以为自己的职业生涯要到头时，旁边的女士解救了他。

  郑妙谊在他耳边小声说：“你不会用刀叉？”

  陈景元凑过去和她咬耳朵：“会啊，但筷子吃这些东西方便嘛。”

  “慢慢吃吧，反正我们不赶时间。”

  “好。”

  服务员长舒一口气，露出职业微笑，“祝您用餐愉快。”

  菜已经陆续上齐，很好，都是没吃过的菜式。

  郑妙谊指着其中一盘道：“这叫草菅人命？”

  陈景元一看，是盘绿油油的蔬菜沙拉，心道：这堆破草卖他一百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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