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雾看我站在门口发呆不进去，赶紧解释道：“你别看我们好像没钱，但这房子的租金是不用给的，住在这里一分钱不花。吃饭的话，去前面写意门的食堂就行，他们的伙食特别好，也是免费的。”

  “这房子...还是租的？”我抱着沈淑怡，转头惊讶地看着他们。

  青雾似乎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轻轻咳了一声，解释道：“其实这不算真正的租金，阿玉每个月还会给我们发钱的，我们这些修行的人，生活简朴，够用就好。”

  “你刚加入，也会有份的。”青雾也温柔地安慰我，“吃住都不用你操心，连道袍和日常衣物都是写意门统一发的，就是担心我们的穿着太显眼，影响他们的旅游生意。”

  “对对对！”青宁连忙附和，“而且发的那些钱，你可以全部存下来，想寄回老家给家人也行。”

  说到这里，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对我苦笑了一下，“不过，你家好像已经没人了，唉，人生真是无常啊……”

  她说着，似乎觉得气氛有些沉重，便抱着沈淑怡自顾自地往屋里走去。

  青雾也似乎被这种情绪感染，默默地走到旁边，几步就跨进了屋子，不见踪影。

  我心里暗自盘算着青故在观玉宗的时间。

  我跟青故不熟，之前我在静茗阁当上阁主，听说他为了壮大静茗阁，一下拿出了二十万的补贴。

  那么，他一次给出二十万，岂不是相当于他在观玉宗近十年的积蓄？

  这不禁让我有些惊讶，青故为了帮我，真是下了血本啊。

  我这不是又莫名其妙地欠了一大笔债吗？

  想想我家那房子，还是闻人溯找观玉宗索要的赔偿，才给换回来的，听说价值八十万呢。

  阿玉这个人，连掉地上的果子都要捡来吃，他会不会哪天也来找我要债啊？

  还有，我这颗镇魂钉，听说是用千年桃木做的，听起来就挺值钱的，我怎么就不能享受一下奢侈的生活呢？怎么总是被债务缠身啊！

  “说到青故啊，”青宁抱着沈淑怡，一边往里走一边跟我说，“他是在观玉宗门口被捡回来的。”

  她停下脚步，看着我说：“那时候观玉宗的房子还没现在这么气派，就是一栋普通的红砖房青故是怎么来的，没有人知道，但阿玉一看到他，就给他取名叫青故了。”

  “他小的时候可有意思了，”

  青宁回忆起青故的童年，忍不住笑了出来。

  “看到蜻蜓翅膀断了飞不动，他能哭上一场，看到花草枯萎了也会难过，青欢杀鸡杀鸭的时候，他更是哭得稀里哗啦的……”

  她摇着头，笑得合不拢嘴，“阿玉那时候可烦他了，就把他扔给青欢带，有机会还总把他往外赶，想让他出去闯荡。”

  她边说边往后看，确定青故没跟上来，才招呼我进屋。

  我拖着疲惫的腿跟在她身后，经过二牛时，他仿佛没看到我一样，只顾着埋头翻晒果子。

  “二牛他啊，因为缺失一魂一魄，认人不是靠眼睛看，而是靠感觉。你现在有了镇魂钉，气息和阴魂都变了，他自然就认不出你了。”

  青宁见我一直盯着二牛看，便沉声解释道，“恭喜你啊，从现在开始，你不再是以前那个许含蝉了。”

  我抬手轻轻摸了摸自己的眉心，目光依然停留在二牛身上。

  他看起来很高兴，正对着果子自言自语：“这个做盐津，那个蘸糖渍，还有那个腌成酸的。等许含蝉来了，都给她尝尝。”

  我走到离他半米远的地方，轻声叫了他一声：“二牛。”

  二牛正忙着把一把山楂撒开晾晒，听见我的声音，他猛地抬头，紧张地把山楂护在身后：“这些是我采摘的，你们不能吃，只有许含蝉可以吃。”

  他好像生怕我会抢走他的山楂，还对着青宁喊道：“快把她赶走，赶走！”

  青宁抱着沈淑怡，对我使了个眼色：“走吧，让青欢给你看看伤口。”

  进了屋，一个穿着老头背心、系着围裙、脸上毫无生气的老人拎着个塑料医药箱走了出来：“小师妹在哪儿呢？”

  “四师兄。”

  青宁朝我眨了眨眼，向青欢介绍道，“这就是小师妹阿蝉，她被蚀骨之毒侵袭了，你可以帮她诊断一下吗？”

  她边说边小心地把沈淑怡放在一旁的沙发上，然后凑近我耳边低声说：“这是四师兄青欢，问生青欢。”

  我憋着气，打量着青欢，心里一阵恍惚。

  这观玉宗，还真是让我有点摸不着头脑啊。

  在我原先的想象里，我以为观玉青雾是一位女子，事实却证明那是一名男性。

  现在看看这四师兄青欢，也是一脸的死气沉沉，跟我想象中的宗门形象大相径庭。

  这观玉宗，还真是够乱的。

  “观玉青欢”，这名字听起来本该是个清冷无波的女子，结果却是个老头？

  真是让人意外。

  阿玉师父看上去还是个青年模样，而这青欢师兄，看起来至少六七十岁了，一脸的死气沉沉，仿佛对什么都失去了兴趣。

  不过话说回来，他那张脸虽然写着“生无可恋”，但处理起伤口来倒是挺有经验的。

  他打开那个塑料医药箱，里面各种医疗器具和小瓷瓶琳琅满目。

  看着他那一把白胡子白眉毛，除了脸上那抹看透生死的淡然，还真有几分老医师的风范。

  我试着放下心来，把腿抬到茶几上，扯开裤脚露出伤口：“我的腿现在没有痛觉，能直接把这铁箭拔出来吗？这毒……”

  我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噗”的一声，青欢师兄已经干净利落地把十厘米长的铁箭给拔了出来。

  我疼得倒吸一口冷气，差点没忍住一口血喷出来。

  我说师兄啊，就算你想直接拔，也得先给我做点心理准备吧？

  “四师兄！”青宁在一旁看着，朝我苦笑，“四师兄他早已把生死看透，所以……”她话没说完，似乎也被青欢的直接给惊到了。

  “人生青宁，生有青欢。”青欢师兄把铁箭放在茶几上，然后拿出两根竹片夹住我的膝盖，用力拉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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