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后。

  “秀儿，那母的，母的跑了。”霍老三喘着粗气，手里还捏着弹弓，拖着疲软的双腿找了过来。

  一过来就坐在地上：“累死老子了，他娘的，跑的真快。”

  霍秀秀将短刀扔过去，踢了踢已经断气的公花鹿：“这玩意儿，你会弄不？”

  刚才差点没给她摔死，看公花鹿跌了她兴奋的直接从上坡往下冲，崴了一下，幸好大板斧够大，关键时刻拿来当拐杖撑住了地。

  一头公花鹿身上值钱的地方可就多了，它的肉好不好吃是其次，反正也是摆大席用的，这东西够稀罕了，高低也算个排面了。

  霍老三也有点不敢下手，蹲在边上研究：“鹿茸可以卖银子。”

  霍秀秀点头：“听说鹿血人家也喜欢，壮阳。”

  “咳咳。”霍老三差点没趴地上：“秀儿啊，这个，这个，你，不是，三叔意思，咱没东西装啊。”

  冬日的时候他们上山还带陶罐子生火加热的，这两回可都没带的。

  霍秀秀转了转眼珠子，从背篓里掏出竹筒，一口气喝干，豪气的抹了一把因为喝太急弄到脸上的水珠子：“就总这个吧，能装多少装多少。你那个也喝了，咱也不卖了，大哥不是在说亲么？咱给他好好补一补。”

  霍老三挺想帮霍文才拒绝的，这媳妇儿还没定呢，先补上，是不是有点不人道啊，可看着霍秀秀目光炯炯的盯着自己，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下：“哎，行。”

  他开了放血口，流了一点才拿竹筒去接着，竹筒委实没多少份量，装的满满当当，鹿血还溜了好一会儿才流干。

  “先开膛吧，不然就臭了。”天寒地冻的时候都怕开膛开迟了里头臭掉，更何况现在暖和了，霍老三直接开膛将里头的一大串灯笼挂给摘了出来。

  这些都是给两条狗子吃的，先前每回装回去，背篓都脏的不行，她屁股后头也脏乎乎的，这回她勤快了，出来的时候在下头垫了一块厚麻布和干草，这些啊就放在最下头，上头再盖一层干草。

  “三叔，那鹿角帽也割下来。”看他拿着短刀比划来比划去的，霍秀秀寻思还是从头开始吧。

  霍老三将视线挪到鹿脑袋上：“你要这玩意儿干啥，没瞧出来啊秀儿，你还喜欢吃脑袋啊？”

  谁爱吃鹿脑袋啊！

  霍秀秀瞪他：“鹿角帽不是鹿脑袋，是那角根上那一截！那也能卖银子！”

  俩人对着公花鹿研究了半天，哪儿哪儿都怕浪费了，最后干脆决定囫囵扛下去再说。

  霍老三还惦记那被老虎崽子咬死的小花鹿呢，非得走回去瞧瞧，霍秀秀脑袋上顶着公花鹿陪他一块儿去。

  猞猁这玩意儿怕惊，又受了伤，老早不知跑哪儿去了，小花鹿脖子连着前胸被撕扯掉不少，霍老三瞧着直心疼：“哎哟，这咬的，肉都咬烂了，这一片儿都不得要了。”

  话虽如此，他下手却是十分利落，开膛去了灯笼挂，又将被咬过得地方全都割去，剩下的全都塞到背篓里。

  半山小院。

  今天俩孩子都去上学了，家里就剩狗和牛。

  狗鼻子灵，隔老远就闻到了血腥味，不停地在院子里跑来跑去，扒着栅栏往外瞧，看起来贼眉鼠眼的。

  等他们进了院子，一个接一个的往他们身上猛扑，早上出门前这俩货就想一块儿出去了，可惜没被允许，霍老三当时还夸他们呢，说不想上山的猎狗，不是好猎狗。

  还真别说，三十来斤的狗往身上一下一下的跳，还挺有冲击力的。

  公花鹿身上宝贝多，他俩就拿着小凳子在院子里一点点的研究，鹿尾、鹿筋、鹿皮都扒了个干净，霍老三还想把骨头都剃下来泡酒的，霍秀秀给他拦住了：“给爷爷和村长吧，他们这年纪喝鹿骨酒正好。”

  霍老三听她这么说便道：“那秀儿，你转过去一下，我给你大哥割点补身体的。”

  霍秀秀一时没反应过来，懵懵的转身后才想到，他这是要给霍文才割鹿鞭和鹿蛋啊。

  嘶，男人，真可怜。

  霍家老屋。

  霍大伯娘因着儿子中秀才的事情，可算是扬眉吐气，一扫之前仿佛做了二十年月嫂，月月伺候七胞胎那种惨淡，整个人容光焕发，屋里屋外的到处忙活。

  霍秀秀没搭理她，她都没黑脸，笑的大牙放风，走路都快飘起来了。

  倒是霍文才，半点没有喜气，整个人瞧着比去城里看他的时候还憔悴，想来是刺激挺大，身为长孙伺候霍老婆子也够呛。

  见了她木着的脸才扯出笑来：“来啦，原想着回来了去你那儿帮忙的，没想到.......等家里好些了，我去给小计和三儿看看，孙先生说，俩孩子都挺聪明的，若是好好学，肯定比我强。”

  霍秀秀见了他也不知道怎么安慰，让她跟人吵架没问题，怼人也没问题，就是这安慰人，还挺难的：“大哥，那鹿血和鹿鞭、鹿蛋，都是给你的，单给你一个人，好好补补哈。”

  白了好些日子的霍文才的脸猛地一红，张了张嘴，抬头望天，低头看地，又看了看祖坟的方向，最后咬着牙：“费心了。”

  他挺想说自己没问题的，可跟妹妹说这个，哦不，任何女性，都有辱斯文！

  “嗯，多吃些韭菜，改天我去城里给你买点枸杞回来，定了哪家姑娘？”霍秀秀努力回忆网络上流传的壮阳食材。

  霍文才脸已经红的跟铁匠铺里的热铁一样红了，浇上水便能立刻冒烟：“倒是不必如此…”

  霍秀秀察觉到氛围有些尴尬，清了清嗓子，转移话题，拍了拍他的肩，用尽洪荒之力安慰：“燕燕姐那头儿，你别担心了，不就是想要个孩子么？只要她肚子里爬出来的，都是咱老霍家的种，刘家生该担心才对。”

  霍文才捂住胸口，感觉更糟心了怎么回事，她什么意思？

  他突然觉得，这个家陌生的有些吓人！！！

  霍秀秀不喜欢霍老婆子，但人都这样了，她也没想进去看笑话，便在院子里帮着处理鹿肉。

  霍老爷子也瘦了不少，头发白了大半，瞧着令人唏嘘，看到他们打了花鹿回来，连着说了好几声：“好好好。”

  转而问起霍秀秀家里怎么样：“俩小子读书用不用功？敢不用功爷去揍他们，你修屋子的事儿，我瞅着空就去帮着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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