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寒将于婉扶起来坐在沙发上，又给她扯了几张纸擦眼泪。

  等于婉平复好心情后顾寒才柔声问她：“你说‘他们’说是你害死孟芋的？‘他们’是谁？”

  于婉原本平静的脸上又开始委屈上来，她极力忍住不让眼泪掉下来，哽咽着说：“网友们，他们都说是我把孟芋骗到酒吧去她才出事的。”

  “可是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不想看她为了个前男友太伤心，想着让她出去发泄一下。”

  “我还跟她说让她要去的时候叫上我，我陪她去，喝醉了我带她回家，我不知道她会自己一个人去，也没想到她会出事的。”

  于婉说着又忍不住哭了出来。

  眼泪大颗大颗的流下来滴在大腿上，很快晕开。

  又是网友！

  顾寒敛眉坐在她身边，又给她拿了纸擦眼泪。

  她放在沙发上的手紧紧的捏着，沈长风全然看在眼里。

  他此刻也是青筋暴起，这种无可奈何的事最让人火大。

  因为他们的一己私欲，通过键盘敲出来的几句无中生有的话就会轻而易举的毁掉一个人，然而罪魁祸首却逍遥法外。

  他们无法判定这些不公平该如何如何，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真相大白，让那些造谣者闭嘴。

  沈长风从刚才校长说起网络暴力的事后就没再开过口。

  等于婉的情绪再次稳定下来之后他才开口问她：“你是说她是一个人去的酒吧，回来之后才出的事？”

  于婉抽泣着点头。

  “那她回来之后有没有什么异常？”沈长风抓到重点，乘胜追击道。

  于婉渐渐平缓呼吸，回忆了一遍孟芋回来之后的变化，不太确定的说：“那段时间她挺高兴的，我以为是她走出来了，后来她还经常一个人去酒吧。”

  “她没叫你？你们关系不是很好吗？”顾寒接话问道。

  于婉也沉默了，她轻皱眉头摇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后来我问过她，她说怕我不喜欢没叫我，我当时也没在意就由她去了。”

  刘惜同正在记录本上将于婉说的记下来，他再三确定的问了于婉一遍酒吧的名字：“你确定酒吧名字叫‘梦洁酒吧’？”

  于婉肯定的点头：“确定，我偷偷的跟着孟芋去过一次，看了眼名字我就走了。”

  沈长风他们点头起身，顾寒将于婉扶起来，她还是忍不住想问于婉一个问题。

  “于婉，我能问你个题外话吗？”顾寒再次扫了眼她如今的打扮。

  于婉理了理头发，让她问。

  “我记得你视频里的日常不是这样的，怎么现在……”顾寒说的隐晦，但是听的人都知道她话里的意思。

  顾寒想问怎么现在不修边幅了，她们这样的女孩子应该是很爱漂亮爱干净的，但现在的于婉和之前的于婉判若两人。

  于婉怔愣一瞬，很快轻笑出声：“我现在人设崩塌了，大家都以为我是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还有人说孟芋出事是因为她平时打扮过于招摇，凶手才会对她下手的，我只是一个平凡人，我想平安过完一生，现在只求能活着就行，至于形象嘛……”

  “不重要了……”

  于婉精致的五官在她最后一个字落下的瞬间黯然无光，眼神黯淡。

  她不过二十出头，无缘无故遭遇了无形的伤害。

  什么时候女孩子爱漂亮也是一种罪了，难道有罪的不应该是那些违法乱纪、杀人放火的变态吗？

  如果炎炎夏日所有女孩子都不能穿着自己喜欢的裙子出门，不能涂抹任何脂粉。

  那跟古埃及的木乃伊有什么区别，还要我们警察有什么用！

  什么时候受害者有罪论成为了别人能够说谈的资本。

  ……

  沈长风他们一路沉默无言的出了学校。

  刚上车就接到万皓尘的电话。

  “头儿，找到一个线索。”

  “我和林北仔仔细细的看了所有监控，然后沿着三名受害者固定路线做了研究，她们每个星期都会去一个地方，具体是哪儿还不清楚，不过方向都是一致的。”

  沈长风凝眉问他：“什么方向？”

  “城南新区。”电话里万皓尘像是在捣鼓电脑。

  沈长风接起电话的时候就将声音外放，此时刘惜同正好打开他们要去地图导航。

  顾寒凝眸看着手机上的地图指标，他们要去的地方也是城南新区。

  顾寒将手机地图递到沈长风眼前，沈长风也是一脸诧异，随后他挂了电话。

  “终于找到了，出发！”

  几人跟着导航很快到达目的地。

  梦洁酒吧。

  沈长风在他们前面推开门，吧台的服务生热情礼貌的跟他们打招呼：“几位有约吗？”

  沈长风和顾寒均是一愣：“啊？”

  刘惜同终于知道自己的用处了，他忙上前道：“有，约了你们老板。”

  服务生很快换上一张更加夸张的笑脸，然后毕恭毕敬的从吧台后走出来，招待他们去了贵宾室。

  “老板出去进货了，应该马上回来，几位先稍作休息。”

  服务生知事的拿了酒杯，正想给他们倒酒，被刘惜同连连阻止：“酒就不用了，我们坐着就行。”

  服务生眼里闪过一抹讶异之情，然后笑着点头鞠躬，刚出去就听到他说了句：“老板，您有朋友找。”

  沈长风他们很快起身朝门外走去。

  入眼的是一个修长的身影，高挺的鼻梁，看上去有种希腊雕塑的感觉。

  来人也注意到了沈长风他们，他皱起眉头问：“几位这是……？”

  “警察。”沈长风将警官证递到他眼前。

  齐远脸色一变，笑容可掬的说道：“警察同志，突然登门造访是有什么事吗？”

  “有个案子需要你配合一下，怎么称呼？”沈长风收起警官证放进衣服夹层里。

  “齐远，这边请。”齐远做了个请的手势引他们进入刚才的贵宾室。

  “警官，我能问问是什么案子吗？”

  “别误会，我就是好奇什么案子会找到我这里，我可没有违法啊。”齐远忙解释着，刚要给他们倒酒又立马换成了茶。

  顾寒打量了四周，装修轻奢，小众风格却不失高雅，别有一番风味。

  “见过这个女孩吗？她之前经常来你们酒吧。”沈长风将孟芋的照片摆在桌子上推到齐远面前。

  顾寒目光如炬的盯着他的每个表情动作。

  齐远苦笑一声，抱歉道：“真不好意思警官，我们这里每天来往的人很多，我不太记得这个女孩。”

  “而且你也知道，现在出门哪个女孩不化妆，看上去几乎都是一样的，我实在不知道。”

  沈长风收回照片，又将欣雅的给他看：“这个呢？有印象吗？”

  齐远凑近距离，看了好半天，还是摇头：“没有。”

  “这个呢？”沈长风又换了程浩菲的给他。

  齐远眉心一皱，欲言又止。

  “知道什么就说。”刘惜同看不下去，他总觉得这个看起来衣冠楚楚的人有种虚伪感。

  反正他不喜欢。

  “这个我好像有印象。”齐远似是回忆，继续说道：“有一次她来我这里喝酒，不过不是一个人，身边还有一个男人，他俩还在我这里大吵了一架，当时砸坏了不少酒瓶。”

  “我报了警才解决的。”

  齐远一字一句的说，谨慎的问了一句：“警官，是出什么事了吗？怎么突然让我看这三个女孩？”

  沈长风和顾寒对视一眼，顾寒说：“她们死了，生前都来过你的酒吧。”

  齐远明显的愣了一下，不可思议道：“警官，这跟我没关系吧，我就是提供娱乐的，跟杀人的事真不沾边，我可以配合你们调查，监控摄像头都有，你们需要的话我可以提供。”

  “那最好不过了。”沈长风朝刘惜同使了个眼色让他去拷贝。

  “齐老板，进货都是自己一个人去吗？不需要服务员帮忙？”顾寒没头没尾的找了个话题问齐远。

  齐远很快迎上她的笑脸，礼貌道：“是啊，我不亲自看着不放心，万一底下有人手脚不干净做点什么我岂不是损失惨重。”

  “做生意嘛，累点无所谓，只要无愧于心就好。”

  沈长风咂舌点头：“说的一点儿不错。”

  刘惜同拷贝结束回来，沈长风借口说去趟洗手间，随后在里面四处转了几圈没发现什么，又说让齐远想起什么来的时候联系他。

  齐远微笑的答应下来，接过他写的号码。

  几人刚出酒吧，万皓尘的电话就来了，不过不是什么好消息。

  沈长风刚按了免提就听到电话里万皓尘语气沉沉的说：“头儿，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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