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崽崽抿着的嘴松开，脸上化出一个笑容，如阴暗的巷子第一次照进阳光，伤痕累累的墙体在阳光的照射下都多了几分美感，常年不见阳光长出来的青苔与各种小草仿佛都成了美景的一部分。

  程十鸢忍不住感慨：“小侠，你怎么能长成这样呢？比班里的女孩子还好看，你太犯规了！”

  这话还是程十鸢跟他的恋爱脑爸爸学来的。

  小崽崽面上一红，低着头不接话，  程十鸢也不介意，逼逼叨叨的跟小崽崽聊着自家老爹的囧事，时不时还往小崽崽嘴里塞一颗草莓。

  这就是有朋友的感觉。

  小崽崽很喜欢，手里的牛奶很甜，草莓也很甜，面包也很甜，长久依附在身上的苦涩似乎都被这甜丝丝的味道融化。

  不想失去朋友……

  小崽崽暗暗给自己打气，发誓自己以后一定要保护好朋友！

  早上的家长会没有小朋友们的事，大家都聚集在操场疯玩，往年这种时候小崽崽都会找一个小角落自己看书。

  但是今年不一样了，程十鸢拉着小崽崽一起玩，即便那些游戏小崽崽都不会，也跟不上同龄人的话题。

  可没有人嫌弃小崽崽，这里是小城市，大家的家庭都差不多，程十鸢也不跟人品不好的小朋友结交，所以氛围很好。

  直到家长们都走了，程十鸢才带着他的小弟们把买的零食塞到了小崽崽的位洞，豪气的分了小弟们几包薯片。

  小城市的物价便宜，就算程母不给钱程十鸢的小金库请全校吃零食都不是问题，小弟们看他的眼神越来越崇拜了。

  程十鸢甚至主动要求了让班主任把他和小崽崽调到一起当同位。

  “放心吧小侠，我给你辅导，肯定让你下次考试当第一！”

  他们这每个月都有小考测验，排名随时都会更改。

  小崽崽点点头，小声道：“好的！”

  一天的时光在程十鸢不停投喂和辅导下结束，程十鸢的精力十足，有了新朋友做同位更是嘴没闲下来。

  当着老师的面就把薯片喂到小崽崽嘴里，搞得小崽崽心惊胆战的，老师完全装没看见，在自己心里默念，这是有钱家少爷，成绩还好，这是有钱家少爷，成绩还好……

  放学的时候小崽崽一般都是走回家，其实学校离家里并不远，之所以早上爸爸要送他，可能也只是因为想要在清晨给他灌输学习思想吧。

  今天是难得的轻松日，因为今天没有一对一的老师，小崽崽松了口气，偷偷从背包里格拿出日记一点点记录着今天的快乐。

  这本日记就是他的所有小空间，喘息的空间。

  写完后才开始写作业，但是显然晚上的时间有限，写日记的时候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可如今要下笔写试卷的时候才感受到困难。

  不是因为题难，而是在家里，昏暗的灯光，差劲的隔音，窄小的房间，还有昨晚殴打自己的父亲，这些环境和记忆居然让他无法下笔。

  手下的试卷仿佛变成无数的乱符，小崽崽努力的集中精神，可下笔却寥寥无几。

  他好像……生病了，生了一种无法在家里写试卷的病，很离谱，可现实就是如此。

  可他还有很多试卷没有写，老师留的作业也没有写完，冰凉凉的家里，小崽崽硬生生流下了汗，他还有那么多作业啊……

  写着写着越来越急，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来砸在试卷上，晕开深色，无法止住，似乎只要呆在这个空间里就只剩下悲哀。

  学习的尽头是什么，成绩，炫耀，脸面，痛苦，难熬，消失的快乐。

  也许学习是必然的，却不该是痛苦的。

  因为写不了试卷，莫大的恐慌感让小崽崽无法停止哭泣，父亲的拳头似乎即将无情的落在自己身上，不带丝毫温情。

  那不是小崽崽想要的，可他已经足够努力了。

  也许是身上还未好的伤痛告诉他如果不写完的话迎来的只是疾风暴雨，狠狠的擦了擦眼泪，几乎贴在试卷上在写。

  破旧的房子，开门的声音恐怖刺耳，进来的人也如同这声音一样，甚至他们的话语比这声音还要恐怖。

  “作业写完了吗？给我看看。”

  何父回家的第一件事不是问孩子一天在学校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遇到有趣的事，而是先检查作业。

  似乎在他们眼里只有一百分的成绩。

  小崽崽怯怯的递过写完的几张试卷，其实何父何母并不是什么有学问的人，甚至大字不识几个，也因此局限于孩子就要好好上学才有出路。

  可世界上道路千万条，怎么可能每个人都走同一条路呢？

  头脑灵活的人适合读书，可以成为精英，他们甚至觉得轻松，可有些人却靠了十万分的努力，每个人的基因和智商是不同的，又该怎么轻松呢？

  但笨笨的人就会被世界淘汰吗?

  显然何父何母并没有这个认知，虽然他们不懂试卷，不懂字，却明显发现了小崽崽今天写的试卷明显比之前少了很多。

  何父当场就翻了脸，猛地把卷子拍在小小的桌子上，甚至桌子腿都在颤抖。

  “怎么回事？今天怎么才写了那么点。”

  小崽崽不会撒谎，只是近似乎麻木的坐在板凳上一言不发，可攥着笔的手却在颤抖。

  暴力倾向从开始就不会结束，何父当场甩了小崽崽一巴掌，这一巴掌没有甩在脸上，而是在脑袋上。

  但是疼痛却半分没减，不止是身体上的疼痛。

  “给我好好写！写不完就别睡了，本来因为你考了第二就烦，上班还被老板罚钱了！就没一件顺利的事！”

  何父烦躁的让何母给他做饭吃，却没注意到身后过于安静的小崽崽。

  父母在看孩子的试卷时，孩子也给父母出了一张试卷，并且在这张试卷上一点点擦去父母的错误答案，帮他们作弊，直到橡皮擦全部用完，薄薄的试卷涂涂改改的纸张都被擦碎。

  孩子连自己也骗不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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