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许慕白没拒绝。

  季遇礼看了看许慕白，沉吟片刻，又道：“先帮你洗个澡吧，你三天没洗澡，头发上的油都可以炒菜了。”

  “嗯。”许慕白微笑着应了一声。

  季遇礼把许慕白抱起去了浴室，打开开关，一边等着水温变热一边帮许慕白脱衣服。

  许慕白瘦了很多很多，自从季父病了之后，他一直劳累。

  刚脱去衬衣，许慕白的胸口就毫无遮掩地展示在季遇礼眼前，肋骨突出，小腹更是凹陷进去，皮肤呈现不正常的惨白。

  接下来是裤子，许慕白的小腿还没季遇礼手臂粗。看得令人揪心。

  季遇礼皱了下眉，取下淋浴头，慢慢打湿许慕白的头发。

  “水温合适吗？”季遇礼问。

  “还好。”

  “好像我很久没帮你洗澡了啊。”季遇礼挤了些洗发露在手心，慢慢揉搓许慕白的头发。

  “嗯。”

  “你好冷淡。”季遇礼吐槽了一句。

  许慕白这次没回话。

  “三天不和我说话，我惹你生气了？”季遇礼问。

  “没。”

  “那你为什么不和我说话？”季遇礼有些生气。

  许慕白又不答话了。他闭着眼，感受着季遇礼的力道。

  “啧，算了。你现在愿意和我说话就行。”季遇礼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多讲几个字，不要总是嗯哦好的，和我说话就这么不乐意？”

  “没。”

  “又是一个字。”季遇礼冲去了许慕白头上的泡沫，开始清理许慕白的身子。

  季遇礼尽管生气，但手上的动作却非常轻柔，许慕白太瘦了，季遇礼怕自己力气一大就在许慕白的身上留下一片青紫。

  这是季遇礼不愿意看到的。

  许慕白一直笑着看季遇礼，不吵也不闹。

  洗完身子，季遇礼拿毛巾帮许慕白擦了擦水，动手拍了拍许慕白的屁股，“去床上等我，我去给你拿衣服。”

  许慕白点点头，微笑着走了。

  他是扶墙走的，很久没吃东西身体有些亏空，没力气是最明显的表现。

  季遇礼找来衣服，一件件给许慕白套上。

  最后到穿袜子时，季遇礼看着许慕白脚筋突出的脚背，皱起眉，动作粗暴了些，“许慕白，你是不是觉得我几年没冲你发过火所以觉得我没脾气啊！”

  许慕白呆呆的，双眼放空，只是嘴角一直带笑看着季遇礼。

  “你这脚踝一只手就可以抓住，还不肯吃饭。”季遇礼婆婆妈妈的，“再不肯吃我就强制把你绑起来，把饭硬塞到你嘴里。哼！”

  季遇礼帮许慕白穿完袜子，抬起头，看到许慕白的那张脸，最终还是没有大发雷霆，他对许慕白还是生不起气。

  “穿鞋。”季遇礼命令许慕白。

  许慕白没动，仍旧微笑着看季遇礼。

  “许慕白！”季遇礼吼了一句，想了想又泄了气，“唉，我这辈子算是栽你手里了。”

  季遇礼从门口提起一双鞋，蹲下身帮许慕白穿好。

  系紧鞋带，季遇礼拉着许慕白从床上站起，绕着许慕白转了一圈。

  “这才有点人样了。”季遇礼点点头。

  确实，一番整理之后，许慕白没那么死气沉沉了，除了人依旧呆板之外，和以前的时候没什么区别。

  “这下可以出去散步了吧？”季遇礼挑挑眉，在许慕白脸上亲了一口。

  许慕白点点头，模模糊糊地嗯了一声。

  “啧，要不是怕把你整坏了，我还真想把你压在床上狠狠地整你几次。”季遇礼捏住许慕白的脸，“你现在这么呆，不知道还会不会有反应呢。”

  许慕白没说话，季遇礼也自觉没趣，打开房门，带着许慕白出了门。

  今天并不冷，只是风中带着丝丝凉意。季遇礼给许慕白套了件秋季外套，让许慕白挽着自己在河边慢慢走。

  他俩要散步都是在这条河边，这条路都不知道走多少次了。

  许慕白把头靠在季遇礼手臂上，有点小鸟依人的姿态了。

  散了一会步，许慕白有点懒待动弹，不肯走了，他俩于是就停下了。

  季遇礼问许慕白要不要找个地方坐一坐，许慕白微笑着轻摇头，抬起一只手指向河。

  季遇礼搀扶许慕白走到河边。许慕白望着河流出神。

  河流里几条青鱼若隐若现，河面游着几只天鹅，它们互相嬉戏，好不热闹。

  天边飞着几只不知名的野鸟，叽叽喳喳吵个不停。

  看着看着许慕白就淌下了两行清泪，脸上的笑容不再。他没哭出声，任由眼泪顺着脸颊滴落。

  季遇礼有些手足无措，可看着许慕白这样，觉得释放出来也好，哭出来就没事了。

  他握着许慕白的手，放到嘴前，吻了一下又一下，他安慰许慕白：“没事的，有我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爱你。”

  许慕白呼出一口浊气，转头看向季遇礼。那双眼睛忽然亮了起来。

  明明许慕白现在是睁着眼的，可季遇礼就是能感受到在许慕白的体内，有某种东西在苏醒。许慕白的忧愁似乎随着那口气排出，为魂灵空出了一块地。

  “遇礼，你给我买辆电瓶车吧。”许慕白三天来第一次向季遇礼提出了需求。

  季遇礼没问为什么，他看着哭泣的许慕白点点头。许慕白能向他提出需求寻求帮助，这是好事。

  季遇礼牵着许慕白的手往最近的卖电瓶车的商店走。

  许慕白像是突然被打开了话匣，絮絮叨叨讲个不停，从他记事起开始讲，季遇礼就细细地听。

  有很多事许慕白以前都讲过了，可如今许慕白又把那些陈年旧事拿出来讲。

  走到卖车的地，季遇礼替许慕白选了一辆小一点的男士电瓶车。

  许慕白哭得更厉害了，他抓紧季遇礼的手，死死盯住季遇礼的双眼，口里重复，“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那以后许慕白就恢复了正常，他去饿团当外卖员，只要他肯努力，一个月赚一万是没什么问题的，虽然仍旧比白礼餐馆赚的少，但配合炒股，还是能为季遇礼分担点经济压力。

  后来许慕白对季遇礼说：“要是你那时不给我买，我可能会寻死。你再找一个伴侣共同生活比我这个一直拖着你的累赘好的多。”

  季遇礼很庆幸自己当时支持了许慕白，他也很高兴许慕白能向他索求。他在日记里写道：“感觉他的世界里又有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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