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消息，白凤立即从床上坐起来，朝三太子挥了挥手：“去隔壁把孟章叫过来。”

  她还没有习惯自己已经不是个残疾人的状态。

  孟章很快就来了，他恢复神力后，其实根本不用睡觉，只是白凤还是肉体凡胎所以迁就她的生活作息。

  见他过来，白凤拨通了楚循的电话，问：“什么情况？”

  楚循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静威严：“查了他这几年来的动向和账户流水，发现了不少不合理的地方，我带人去找他，却发现他不知所踪了。”

  “畏罪潜逃？”白凤给了个最贴切的形容词。

  楚循答道：“大概是的，我已经下令追踪他的下落，并且搜集他的资料，送给联盟法务部。”

  如果沈聪真的跟那背后的组织有瓜葛，联盟的法务部也不是吃素的。

  修道协会要把沈聪踢出，玄门公会要对沈聪下令全面抓捕，诛魔联盟要清理门户。

  玄门中人有自己独特的追踪手段，但沈聪也是内行人，只怕他也有自己的逃跑和藏匿手段。

  但这些事，都不是白凤插得上手的：“楚会长出手，我相信你肯定能查清且抓住他。不过，我的职责好像就是修补六界屏障吧？”

  “嗯。”楚循应了一声，把话题拉了回来：“我也是要问问你，你准备得怎么样了？可有什么困难？或者想要什么法器？”

  白凤只有一句：“找好合适的人，做善后工作就好。我……也不确定到时候会是什么样的战况，后面能不能成功也不敢保证。”

  或者说，她有预感：会有一场大战！

  而这大战之后，她会落得什么结局，那都是未知数！

  总之，她有点不祥的预感！

  但这些话，她不会对任何人说。

  包括孟章。

  “会成功的。”楚循这句话，也不知道是安抚还是别的什么。

  他们这一行的人，安慰性的话语不常说，因为做不到自欺欺人。

  挂掉楚循的电话后，孟章才开口问：“你要不卜一卦？”

  “不了，没有必要。”白凤摇头：“不管卦象是什么样的，这一件事我们都非做不可、无可回避。还不如，朦胧大吉。”

  难道说，卦象是凶，他们就不做这件事了吗？

  不要带着心理负担去做事，才是最好的状态，不是吗？

  孟章的目光落在她脸上，一瞬不错。

  许久后，他才突然说了句：“事情结束后，我们结婚吧？”

  白凤愣住，猛地转头看他。

  这简直是飞来一句，话题跳转太快了，让她一时半会儿的失去了思考能力：“你说……什么？”

  怀疑是自己幻听！

  孟章叹息一声：“你没听错。”

  他知道，她听到了的，并且听得很清楚，所以才会如此震惊。

  见她不说话，他又说了句：“你我都不喜欢动静太大，可以走天道誓言的结契仪式。”

  白凤：“……”

  天道誓言，结契仪式！

  他说的结婚，不是凡人的那种吹吹打打的热闹！

  凡人变心的——譬如她爸那种，实在太多了！凡人花心的，例如白芸遇上的渣男，也太多了！

  她对人心是毫无信任。

  不相信别人，也不相信自己。

  可孟章说的却是天道誓言！

  天道誓言，是道家仪式最庄严的一种。

  他是四象神君之一，上禀天道他要娶妻，本就要付出沉重代价。

  湛百里也好，闻人湛也罢，他们都没有走这一步。

  可孟章却提出要走这条路！

  天道考验过后，同意了他的请求、认可他要娶的妻子，才会允许结契仪式的举办，届时会出现异象祝福。

  而结契仪式上，两人立下永结同心的誓言，相当于要经过天道盖戳，从此后若其中有一人违背誓言、对另一人负心，便真的会五雷轰顶，甚至被天道消灭！

  “你……”白凤不太能理解他的想法：“怎么会突然提到这个？想当初，老头子偷偷跟你说过好几次了吧？”

  怀远临终前交代她跟孟章结婚，那是唯一一次当着两个人的面说的。但她丝毫不怀疑，背着她的时候，他们一定谈过这件事，并且不止一次！

  可孟章没有任何表态，他不说同意，但也没说不行。

  在她看来，其实就是他不好意思拒绝！

  而现在……

  她想不明白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是。”孟章承认了：“怀远师父的确跟我提过，从你十八岁开始。”

  白凤脱口而出：“他真的是太过分了！这种事怎么可以强求你？”

  不想，孟章却道：“不是强求。我同意了。”

  “啊？”白凤整个人都傻了。

  孟章看着她，与她四目相对，认真说道：“怀远师父第一次提出，希望我和你结婚，我就同意了。后来你二十岁生日那天，他自己掐算自己命不久矣，又拿出来说了一遍。”

  她二十岁生日后，就到国家法定婚龄了！

  这老头子知道自己要死了，放心不下她，所以把她托付给孟章！

  可这些事，白凤都不知道！

  孟章伸手，将她握成了拳头的手攥住，轻声道：“他临终前与你说的时候，你却是反对的，我便没有和你提起过。”

  白凤有点傻，此时脑子转不开了，下意识问：“那你现在为什么要提起？”

  并且，还不是人间的寻常婚姻。

  国家法律认可的钢印，是可以离婚的！

  可他想要的，却是“永不相负”的誓言！

  而孟章却是告诉她——这不是我想要的，而是你需要的：“白凤，你其实渴望真心，却又抗拒真心。因为，你不敢相信。”

  当年，白士朝与关颖也是真心相爱过的，可好景不长，白士朝变心了、出轨了陈柔，婚姻破裂。

  那争吵谩骂、那个破碎的蛋糕、那被父母的冷漠无视，终究成了她的梦魇。

  关颖离去，陈柔进门，陈柔对她不但不好，甚至把她扔了。

  在她回到白家别墅见到的却是，所有人的心思都不在失踪的她身上，她感受到了全世界的遗弃。

  这些事，催生了她的心魔！

  从那时候起，她封闭自己的内心，不再对任何人开启。

  哪怕是怀远、对她那么好的怀远，她满心的孺慕之情，嘴上说话也是不客气的，好似这样便能掩盖她对这份师徒之情的珍视。

  她甚至不允许自己哭。

  她想要有一个人，长久留在她身边，永远不会离开。

  但她不会主动提，永远被动。

  在感情上，她不够勇敢。

  而孟章，在他恢复神力之前，也不去戳穿她心底里的柔软，只是静待花开。

  如今，他恢复了神力，可以上禀天道求娶。

  在白凤整个人混乱如麻的时候，一句话钻入她的耳中——

  “我要的，也不是人世间那些可笑的、不长久的伴侣，而是真正的、永生永世的厮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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