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殊去找了莫诺，让她帮自己再探测一下未来。

  你为何一定要迫切地知晓未来？莫诺温和地问她。

  她坚持自己的要求，并为自己解释并不是迫切，只是想为基地多做些打算。

  莫诺端详她的脸，很久很久，久到她快要失去耐心，才缓缓移目到她的心口，冷不丁地来了一句：你的灵晶还好么？

  她伸出手指轻按心口，不假思索道：当然好，好极了。

  莫诺摇了摇头，我是说，被你取出来的那颗灵晶。

  宋殊浑身掠过一阵如电流般的战栗，她缓缓攥成拳，沉沉地望着面前这个拥有预知异能的女孩。

  你到底还知道什么？她说，告诉我，不要瞒着我，不要瞒着基地里的大家。

  莫诺轻声重复她的话，脸上浮现微笑。

  ——但你并没有把自己置换灵晶的真相告诉基地里的大家，不是吗？

  有什么翻涌着的情绪正在撞击胸腔，宋殊强忍着不爆发，但周身已有些许黑雾溢出。

  告诉我吧，小诺，我能承受一切。她说，那颗紫晶我还保留着，你想告诉我什么？

  莫诺朝她伸出掌心。

  宋殊愣怔好一会儿，才将属于自己的那颗紫晶从虚幻空间里拿出来，慢慢放在莫诺的手上。

  莫诺用两指将其捏起，然后举在二人之中。

  宋殊望着紫晶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一言不发。

  你看，它仍然充满着生机。莫诺柔声细语，看着紫晶的目光也很深邃，因为灵晶虽然被取出，但主人的意志还在，意识还在，思想还在。

  更重要的是，生命还在，灵魂还在。

  宋殊盯着紫晶，总有一种被人攥住心脏的不适感，她伸出手，让莫诺把紫晶还给自己。

  在紧张吗？莫诺把紫晶攥在手里。

  宋殊定定望着她，不知道她到底要做什么。

  莫诺并不打算捉弄人，将掌心再度摊开，让宋殊拿走灵晶。

  ——你的灵魂归属在这里，你要记住。

  莫诺在她面前轻声呢喃。

  灵魂归属……吗？

  宋殊勾唇笑了一声，可惜只是干笑。

  那你的意思是这枚紫晶我要一直保留在身边，没了我会死掉，我心口这枚红晶没了不会死掉，是这个意思吗？

  莫诺浅浅蹙眉。

  宋殊又道：我明白了，你只是希望我保留这枚紫晶，没了红晶我还是会死。那么，我就好好保管就是了。

  莫诺缓缓点头，温声说：保管好，总归是好的。

  宋殊无言。

  她本来也没打算把曾经嵌在自己心脏里好几年的灵晶给摧毁掉。

  灵魂的归属……可笑，她的灵魂已经污浊不堪了，这枚紫晶却还干净如故，如何能再把灵魂放进去？

  宋殊这样想着，把紫晶放入虚幻空间。

  她忽然想起自己很久没有去看过黎霜了。

  无数次暴烈的爱抚，极尽羞辱的凌虐，如此这般，好像也不能消解心中之恨。

  她站在虚幻空间里那间隐藏的禁闭室前，蓦然想起曾经初见时的那个雨夜。

  为何要纠缠至深？

  她听得清黎霜微弱的呼吸声，闻得到那血液在皮肤上蔓延时发出的腥甜气息，也看得见那柔嫩温软的身躯上反反复复都是自己留下的伤口。

  为什么呢？明明可以逃跑的，直接撕裂虚幻空间，让她受到精神重创，借机逃得远远的，不就好了吗？

  去找夏弗吧，去找夏弗啊。

  也许她还没死，还在等你。

  禁闭室里传来几声断断续续的咳嗽声，宋殊站在那里，任由思绪发散，最后没有推开那扇门。

  真脏啊。她心想，但不是在说黎霜，也不是指夏弗。

  -

  末世爆发后的第五个冬天，来自于异国的怪丧军团漂洋过海入侵了艾托市的港口，和欧区、霍欧区已经彻底沦为怪丧的乐园。

  木长区离和欧区太近，而惠清区有向沉的人在驻守，叶柒在这期间游走在双方之间调和，后者终于松口，允许异盟在退到惠清区同她们一起抵御祸潮。

  宋殊也正式与华金军团的领头人向沉见面。

  华金区是艾托市的市中心，虽不知道向沉为何要给自己的异能者军团起这样的名字，但外人听上去，确实会觉得这个军团很可靠。

  向沉有一张攻击力十足的脸，用那双锐利锋冷的绿眸盯着宋殊时，她的直觉告诉她眼前这个女人不是什么善茬。

  向沉也只是打量着她，最后推过来一杯放了冰块的鸡尾酒。

  尝尝看。她说，放心，没毒，不会害你。

  宋殊不怕她下毒，坐下来拿过酒杯，顺口问了一句：叶柒老婆在哪儿？

  叶柒忙活几个月，还没见过她老婆。

  宋殊认为她完全是为了见老婆才想着在异盟和华金军团之间周旋，向沉则慢悠悠地来了一句：叶柒倒是很在乎你们。

  宋殊咬住吸管喝了一口，舌尖卷过冰凉甜润的液体，带着些酒味，眯了眯眼。

  所以，请你回答我的问题。她说，叶柒如果真要去你那我也没意见，别做棒打鸳鸯的班主任。

  这个比喻很有意思。向沉抿唇笑，可惜我上学时没谈过恋爱。

  我也没谈过恋爱。宋殊道。

  向沉打量着她，冷不丁问了一句：你和我见过的一个人有点像。

  哦，是吗？宋殊并不关心，谁呢？

  不知道，我也不认识她。向沉微微一笑，只是在一起度过一个美妙的夜晚，仅此而已。

  那不就是一夜情。宋殊扯了扯唇，没笑出来，甚至有些厌烦。

  别这样看着我，我也不是乱玩的人。向沉说完这句话后，语气依然很散漫，但之后提及的内容，却引起了宋殊的警惕。

  艾托市在森荣市前面冲锋陷阵，等到艾托市毁了，森荣市也一样完蛋，他们的目标是森荣市。

  森荣市？宋殊有些错愕，为什么？

  因为他们在找人，向沉道，一个本该死去的人，现在却活过来的人。

  她说到这里，又笑了笑：一个曾经暴打过我的人。

  宋殊不想听谜语，直接让她说出来。

  你得问问另外一个人，她了解很多真相，包括让这个世界爆发丧尸危机的真相。向沉说，你只要见了她，就会明白一切，就会知道我们的未来会变成什么样。

  宋殊忍无可忍，正要发作，周围的情景迅速变幻。

  原来，她和向沉一直处在一个被改造过的幻象房间里。

  宋殊心里一惊，她身为红异却没有察觉到丝毫异常。

  向沉看着她身后，淡淡一笑。

  和我姑姑打个招呼吧，『复手』。

  宋殊回过头。

  在看到来人面容前，她先看见的是一片金色心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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